第二章 失語(1 / 2)

自從那天從太平間出來以後,鍾源再也沒見黎小海哭過。她開始前所未有的安靜,沉默著。鍾爸鍾媽張羅著黎爸黎媽下葬的那天,萬裏無雲,太陽高照。那天黎小海發高燒,說胡話,一直昏迷不醒。後來她去看的時候發現刻在墓碑上的字很是遒勁有力,墓碑上的黎爸黎媽笑的很開懷,很年輕,那是他們年輕時代愛情的見證。她很感謝鍾爸鍾媽,都說人走茶涼,但至少她還是幸運的。

後來警察一直沒有查出來起火的原因,最後政府補貼給了每家不同程度的補貼,黎小海家補貼了5萬。黎小海把它原封不動的給了鍾媽,說讓她代為保管。但是黎小海清楚,父母的後事,墓地,棺木,骨灰盒,無一不是要花錢的。黎小海生病的時候,情緒處於最低潮的時候,是鍾源和他爸媽默默的照顧她,小心翼翼的維護著她以及她敏感的自尊。而這份情誼,也遠不是五萬塊錢可以還清的。

後來黎小海的姑媽來找過她,大意是想要照顧她,說畢竟在親戚家比在外人家要好過的多,也免得別人說閑話。可黎小海看著表露出關切的態度的姑媽,大火那天她在哪呢,父母下葬的時候她在哪呢,知道她一個人孤苦無依卻沒有來看過她一眼的時候,甚至小海打電話給她沒人接的時候,小海是恨她的。現在聽說政府給每家每戶都發了補貼的時候她卻抱著悲天憫人的態度來了。然而小海沒有恨了。她明白人不可以太較真,最終她也沒有跟姑媽走。姑媽罵她不知好歹,她沒有回應。

日子也就這樣波瀾不驚的過著,有天鍾爸鍾媽吃酒席去了,黎小海和鍾源都不想去,於是叫了外賣在家裏吃,坐在餐桌旁的兩個人卻都一直緘默著。

後來黎小海突然問:“最近好像都沒有看到美玲和米斕了。”

“我跟美玲分手了。”鍾源漫不經心得說。

“怎麼沒聽你說呢,那你跟米斕怎麼樣了?”

“你沒問我也就不想說了,又不是什麼高興的事,我跟米斕平時都不怎麼說話,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黎小海應和著。

兩人又陷入了新一輪的沉默。

她不傻,她知道鍾源為什麼和歐陽美玲分手,她不願去想,可她忘不了,忘不了那天他緊緊的將她擁入懷抱,在她短而堅硬的頭發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吻。少年時候青澀無知的情感,多年後她回憶起,竟覺得那樣的大無畏和勇敢。

晚上下課後鍾源因為市裏舉辦的籃球比賽和同學一起去體育館集訓去了,黎小海隻好一個人走回去,走到沿江路的時候,與曾經的酒吧老友不期而遇了。

“小海!”其中一個人叫住自顧自走在路上的黎小海。

她茫然的回頭,看見他們三人時眼裏慢慢恢複了焦距。

“好久不見。”她說。

“是很久沒見了,去lost見不到你,打你手機關機,在新街口也沒遇見你,一度以為你失蹤了呢。”牛娃笑著說道。

牛娃是三個人中長的最帥的一個,20歲的他看起來斯文秀氣又不乏年少氣盛的活力。三個人中也是他和小海走的最近。

“嗯,最近課比較緊張。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黎小海此刻不想與他們寒暄,她有些厭煩以前的生活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