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輪皎潔的明月靜靜地懸掛在夜空中。淅瀝瀝的小雨不停衝刷著地麵,微風卷起的竹葉飄落在了河麵上。無限靜謐。

一道黑影倒在路旁,被雨水浸濕的黑發貼在她的麵龐上。美眸禁閉著,細長的眉似不安微微蹙起。原本白皙的臉龐似乎因失血過多而顯得有些蒼白。就在這時,那濃密的睫毛顫了顫,雙眸微睜,在看清那陰沉沉的天空時一愣,淡淡的失望在她眼中一瞬即逝,毫無血色的唇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冷笑。她緩緩直起身,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倒吸了一口冷氣。她麵無表情地將風衣脫下,淡淡地掃了一眼短刀以及藏在風衣裏的武器,便將風衣放在身旁。

她打量著四周,發現自己正坐在因下雨而有些泥濘的小路旁,身後是條河,河的對岸以及路旁皆是一大片茂盛的竹林,不知身在何處。良久,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將黑色的手套脫去丟在了一旁,左手緩緩將背後的拉鏈往下拉,光潔的背上一片腥紅,被雨水浸濕的黑色緊身皮衣更是跟凝固的血液粘在了一起。她沒有一絲猶豫用力地拉開了覆蓋著傷口的皮衣,劇烈的疼痛使她不由得眉頭緊鎖,原本凝固了的傷口又開始向外淌血。埋在肉裏的子彈早已被染成了血紅色卻仍然可以分辨出大致的輪廓,她不禁暗自慶幸還好子彈埋得不深。她深吸了一口氣,看準了傷口猛地將子彈拔了出來疼得跌倒再地。泥坑裏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血。她將拉鏈拉好,因失血過多而渾身發虛卻仍然掙紮著站起來。她看見不遠處有燈光在閃,還有陣陣馬蹄聲傳來,她抱著風衣向前走了兩步,虛弱地向那輛馬車招了招手,卻因穿著高跟鞋腳下一軟而向前倒去,失去了知覺……

“籲——”馬車在她跟前停了下來,一個約莫十來歲駕車的小男孩一臉驚恐地望著倒在路中的人。

“凡兒,何為不走了?”車裏傳出了一個蒼勁的聲音。

“師父!這路中間躺著一個奇怪的人!”

“噢?”話音剛落,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在看到倒在路中央的女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上長長的白胡子,連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還有救!凡兒過來,隨我將這個抬上馬車!”

耳邊似有鳥兒在鳴叫,躺在床上的人兒雙眉微蹙睜開了眼。耀眼的陽光透過竹窗照入屋內,整個小屋竟都是用竹子搭成的,屋內的擺設十分簡易,一張床,兩張木凳,一張小木桌還有一麵銅鏡立在桌麵上。全然不似現代的裝潢。

她動了動卻忽然發現自己身上的衣物竟被換掉了,一怔,猛地起身卻因右肩傳來的劇痛再次狠狠地倒了回去。就在這時,竹屋的門被推開了,一個身著桃紅色長衫梳著雙平髻看上去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抱著水盆走了進來。看見床上的女子皺著眉頭正掙紮著要坐起身時先是一愣,連忙將水盆放在了木桌上向床邊小跑而去,“姐姐!你可千萬別亂動呀!爺爺說你收了很重的傷流了很多的血,萬一傷口又裂開了就不好了呀!”

床上之人眼底湧起了一絲殺氣,厭惡地將她推開,冷冷地看著被自己推倒在地的小姑娘道:“我的東西在哪。”

“疼……”一滴淚從小姑娘的明亮的大眼睛中滑落,她連忙抬手將淚擦去,又對著床上之人揚起了一個燦爛的微笑。床上的女子怔怔地看著她站了起來,又將水盆搬到了床邊,耳邊響起了她如銀鈴般輕快的聲音,“姐姐的東西都在爺爺那裏哦!姐姐先洗個臉!我去喊爺爺!”

“姑娘你終於醒了。”一道略顯滄桑的聲音倏然響起,隻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笑嗬嗬地摸著自己大胡子走了進來。

終於?床上的女子望向老者,“我睡了很久嗎?”

一旁的小姑娘賭著嘴嗔道:“是呀!姐姐你足足昏睡了三天呢!”然後似想起了什麼一臉無邪地望向老者,“爺爺,姐姐的東西呢?”

老者笑了笑在桌旁坐下,“姑娘莫擔心,你的東西完好無損,你隻需好好養傷即可。”

“謝先生救命之恩。”

老者笑著搖了搖頭,小姑娘見沒人說話似有些不開心連忙上前拉著床上女子的手,“姐姐!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呀?我叫雪柔哦!爺爺可是個大神醫叫肖晉!哦對了,爺爺還有個小徒弟上山采藥去了叫梁千凡!”

名字?床上女子聽到有人問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怔。嗬,若不是有人問起,自己都快要忘了呢。蘇婉清……婉清,婉清,自己怕是再也不配叫這個如此純淨的名字了吧。那場變故後的這十四年裏從沒有朋友,別人喚自己什麼?一想起那個男人喚的影兒又是一陣惡心。思索良久仍是無果,隻好淡淡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