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稍緩,啞啞地說:“胖子就隻有嘴上厲害,沒那個膽子。”
驚魂未定時刻他一副冷漠的樣子,她氣不打一處來,手腕上的痛讓她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為了顯得不是那麼嬌弱,她咬住牙齒咯吱響,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此刻心裏的委屈和連日來的擔驚受怕全都爆發出來,藉由淚水不停奔湧,怎麼也停不下來,除了對爸爸的擔憂,對夏青槐的憤恨,更多的是對自己懦弱的自責,生平第一次認識到。
離開了爸爸陸湛,她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在這裏,沒有人會視她為公主,甚至是聽她說話。
多少年了,她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直到玉澤南殘忍地提醒了她。
在爸爸密不透風的保護下,連劃破一個小口子也是大事,從未受過這樣的傷還得在對爸爸恨之入骨的男人麵前強裝鎮定。連續兩天重複做著枯燥單調的工作,以前總覺得上學太累太苦,現在才知道,要離開父親的庇護找工作才是最苦。
想要保護家人?談何容易!她到底還要做多少愚蠢的事情才能變得更優秀,連最基本的適應社會都做不到,還有什麼資格談保護家人?
人和人之間為什麼除了恨還是恨?
這個叫做夏青槐的冷漠男人像是一顆流星,猝不及防就砸進她的世界,帶著毀滅一切的火焰,把原本蔥鬱的心燒得寸草不生。欺騙了她整整十年的男朋友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八珍堂的秘方就在他廚房的湯鍋裏防滾,而他恨不得殺死陸湛,在這裏是公開的秘密!
就在她滿以為能將他送入監獄的時候,居然又冒出一個爸爸曾經殺了他爸爸的事情!
好亂。
他看了她半天,從褲兜裏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她,雙手拉起她的手腕細細查看了兩眼,然後默不吭聲地走上樓去了。
她掩住麵,手上痛誘發了心中所有的不良情緒,看到他走開了,自己忙上樓去,摸出手機,撥通了爸爸的電話。
“喂?小公主?”爸爸的聲音在一片觥籌交錯中更顯柔和,幾乎聽不清楚:“今天早上沒有去上學嗎?”
她竭力壓製住哭泣,低聲說:“爸爸,我好想你。”
“傻瓜。”聲音稍微靜了一些,他說:“我過兩天就過來看你。”
“不必了。”她小聲說:“我隻是想打個電話過來告訴你,自己小心一些,讓陳叔卡開車慢一點兒,別喝太多酒。”
“我知道了,爸爸自己會照顧自己,不要擔心我,自己一個人在那邊要好好上學。”他笑著說:“你姑媽下個禮拜做手術了,如果情況樂觀的話,夢涵很快就可以過來陪你了。”
“嗯。”她用力地點頭,不敢再多說話,隻怕濃重的鼻音泄露了此刻的心情,父親一直是個很細心的人,今天酒意酣然,加之環境嘈雜,並沒有聽出她有些不對勁。
有人敲門。
她慌忙掛斷電話,將手機藏起來,夏青槐推門走進來,將一瓶噴霧劑放在桌上,幹咳了一聲,抬頭看到她滿臉淚痕,又低頭轉身出去。
沒過幾分鍾,隻看到他手裏端著一個瓷碗走進來。
“過來。”他朝她揮手。
她猶豫著,向後退了兩步。
他大步走過來,拉起她的胳膊,將她拖到椅子上,然後就掏出打火機,很快將碗裏的液體點燃了。
她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那酒碗中的烈酒燃著淺藍色的火苗,向上不停地撲躥,他拉起她的手。
糟糕了!他這是要燒死自己嗎?她用力向後縮,開始掙紮起來。
他的手如同鐵鉗,完全不理會她的掙紮,把他的右手伸到酒碗裏,一把撈起裏麵的酒,那些火苗在他的手上開始燃燒,他順勢將手放在她的手腕上,不停地上下摩擦揉捏。
“哇!”她想殺人嗎?這酒太燙,貼著她的皮膚燒起來,一下子就燃著了她的汗毛,一陣刺痛,疼得人直咧嘴:“你要幹什麼?”
他輕輕地吹滅在她手腕上燃燒的火焰,他沉下臉來:“不要動!”然後就著熱乎乎的酒用食指和拇指來回揉捏著她剛剛被撞傷的手腕。
她有點兒明白過來,他不是打算明天早上做人肉湯,而是在替她治療手腕,可生平沒有見過那麼野蠻的方法!又一次看到他用手將碗裏燒著的酒拿起來,整隻手上都燃著了火,心裏忽然痛了一下,燒到自己一點點都覺得痛,他呢?整隻手都著了,一定更痛。
“你的手?”她咬牙忍耐手腕傳來的痛,小心翼翼地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