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夏青槐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她身後,探著頭看鍋裏。
她猛地回過神來,險些把滾燙的湯鍋弄翻,嗔怪道:“嚇死我了!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夏青槐笑了一下,真是搞不懂這個女人,大白天睜著兩隻大眼睛也能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樣,連續叫了幾次都沒有反應,這也不是她一次有這樣的表情,大概是某種靈魂出竅的招數,把軀殼留在這裏,而靈魂已經開始雲遊遠方。
明明隻有一天中午的時間沒見,怎麼感覺好久沒看到他一樣,她強打起精神,把剩下的菜做完,他就隻站在後麵,靜靜的看著,一言不發,也不說要幫忙,也不說出去。
這對她沒有困擾,反倒覺得很好,和他一路走來到今天,開始明白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關係很微妙,種類數之不盡,像這樣待在一起不說話的,並非所謂無話可說,而是一種心照不宣的沉默,這種沉默是自然坦蕩的,會讓她知道,無論自己做什麼,他就在身後。
所謂有所依靠,也不過就是這樣的感覺,有事的時候,她知道他一定會站在自己前麵抵擋一切,沒事的時候,他一定會站在她後麵,默默地凝望。他從不曾說過什麼承諾,但她就是知道,就是深深相信。
牛扒在鍋裏茲茲冒油,她拿著木鍋鏟轉身盯著他看。
很好,沒什麼變化,還是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
“看著我幹嘛?”他毫不客氣地問。
“你都不用上班嗎?”她問他。
“辦公室在裝修。”他就這一句,接著便問:“你怎麼了?”
“我能怎麼?很好啊。”她口是心非,不是不想跟他說,隻是這種煩惱根本無法啟齒,如果要和他說點兒什麼,她倒希望可以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現在還不是時候,和父親沒有達成共識,從未討論過該如何解決,並不清楚他會作何反應,現在貿貿然撕裂這層薄薄的剛好平衡的關係,隻會讓事情更糟糕。
“有話就說。”他察覺了她的欲言又止。
“怎麼了?昨天晚上一個人睡在這裏很害怕嗎?”他又問,大概是半夜鬧鬼的事情讓他記憶猶新,所以才會忽然這樣問。
她抬頭問他:“上班之後你們的午飯在公司食堂裏吃嗎?”
“我們是個剛剛成立的小公司。”他回答很簡潔,好像她這麼問很白癡的樣子。
“哦。”她原本還想問那麼你們吃什麼,又怕他會冷冷地說“吃飯”來回答,會顯得自己更白癡,便打住了。
“可以吃飯了嗎?”雲海從外麵探頭進來,含笑將盛滿菜的盤子端出去。
“吃飯了。”她抬頭看著他。
兩碗米飯,十五分鍾的時間就全都吃掉了,夏青槐用左手吃飯已經練就得爐火純青,如果不細看,根本分不清他用的是哪隻手。
她直接拿過他的碗,盛了一碗青菜湯放在他麵前,他二話沒說就喝幹淨,抬頭對她說:“你晚上有事嗎?”
“沒有。”她搖搖頭,看著他。
“那好!我們回一趟家,我還有些東西要拿。”他說得理直氣壯,尤其是說家的時候,雲海和方萌都不由自主抬起頭來。
“臭小子!”雲海笑罵道:“搬東西不該叫她,應該叫我!”
方萌正往喝涼茶,一口就噴出來,咳個不停。
夏青槐不緊不慢地說:“我的鑰匙還在她那兒。”
她這才猛地想起來,對啊!那個時候她丟了俞婆婆房間的鑰匙,夏青槐把自己家的鑰匙給了她,現在還在她包裏呢!
想到這裏頓時生了氣,還以為他想她了才找借口過來,害人空歡喜一場!就是來拿鑰匙的!
她放下碗筷,拿過自己隨身的包。
“我們先走了。”夏青槐二話不說,拉著她就往外走。
雲海站起來,方萌一把拉住他,輕輕地衝他搖頭。
昨天接送他們的那輛白色商務車就停在門口,司機還是昨天那個不起眼的家夥,穿著一件普通的白色襯衫,一條黑色的牛仔褲,簡單得就像來送貨的,站在高檔的商務車旁邊,有點兒讓看官心裏過不去。
看到夏青槐走出來,露出一個十分淳樸的笑,然後走過來替他拉開車門,也衝她咧嘴一笑。
鬼使神差坐上車,她掏出包裏的鑰匙遞給他:“給。”
他抿嘴笑了笑,並沒有伸手去接,拍拍司機的背:“前麵停下車。”
真是個稱職的司機,也不管是不是前麵掛著醒目的禁停區標誌,聽夏青槐說要停車,立刻就將車子靠邊停了下來,夏青槐拉開車門,揚起眉頭對她說:“我很快回來。”
很快,一輛警車緩緩開過來,停在車子前麵,一男一女兩個警官走過來,輕輕地敲了敲車窗玻璃,司機立刻將玻璃放下來,一臉老實相,誠懇地說:“對不起,警官,車子剛剛拋錨了,我已經給修理廠打過電話了,他們就在附近,很快就會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