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裏有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八珍堂麵館,她因為看到夏青槐太高興了,完全把這件事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隻顧高興地牽著他的手一個勁兒往前跑,直到他停住腳步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因為腦袋短路犯了多大的錯誤。
夏青槐佇立在大門口,看著窗明幾淨的麵館和裏麵為數不少的客人,眼神變化莫測,兩隻眼睛閃閃發光。
“對不起。”她偷偷從後麵抱住他的腰。
“與你無關。”他輕輕牽起她的手,低頭看著她:“我們走吧。”
這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到夏青槐心裏的陳痼,她心驚膽戰,所幸的是,他並沒有爆發,隻是那麼安靜地站著,陷入沉思。她隻想在自己頭上敲幾下,他那麼敏感的一個人,這麼嚴重的事,自己卻大咧咧地把這些事處理得粗枝大葉。一定是這兩天太高興了所以得意忘形,所謂樂極生悲,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夏青槐就算現在轉身就走也是她活該。
“別這樣!”他忽然伸手搭住她的肩膀,笑道:“我想看到你高高興興的。”
她咧嘴笑了,給他一個熊抱,嘟囔著向他撒嬌:“如果不想讓我難過,你也不要難過。”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兩個人沿著麵店前的小徑慢慢向前走,夏青槐臉色緩和不少,她走快兩步,停在水果店門口,挑選看起來特別誘人的甜橙,順手抓了一盒菠蘿莓,夏青槐站在門口抽煙,也給老板發了一支煙,兩個人隨意攀談起來。
她笑嘻嘻地走出來,衝他揮揮手。
他掏出錢夾,拿出兩張百元大鈔遞給老板,用手指著放在門口的榴蓮問:“喜歡吃就買。”
她輕笑著搖搖頭:“我不愛吃這個,是我爸喜歡吃。”
他收了零錢,接到司繼峰打來的電話,說和胖子兩個人先走了,還說麗花要吃宵夜。
誰都知道這是在給他製造機會,他收起電話,看著正帶著他繞路的她,輕輕揚起嘴角。
剛剛看他接電話的樣子很嚴肅就沒好意思問,回到家裏才知道胖子和司繼峰已經關上門走掉了,剩下兩個人獨處,這不是第一次她和夏青槐獨處,所以也談不上什麼尷尬和局促,夏青槐坐在客廳裏看電視,她慢條斯理地在廚房裏清洗菠蘿莓,有種老夫老妻的默契。
她用漂亮的水晶盤子盛了洗好的菠蘿莓,又拿出鮮榨的橙汁,放在桌上,本來想無比誘惑地斜靠在他肩膀上給他嘴裏塞一顆菠蘿莓,但卻有點兒做不出來,平日裏逗他玩還好,這真要付諸行動,還需要臉皮更厚一點,所以她隻能將盤子端到他麵前問:“吃不吃?”
他搖搖頭。
很少看到他吃正餐以外的一切東西,包括水果在內,唯一一次主動提出來是用西瓜換苦瓜,她揚起眉頭小聲說:“都說這段時間西瓜注水的很多,所以不敢買,你要是想吃,我明天再去買。”
他笑笑,歎了一口氣對她說:“我肚子有點餓。”
隻吃一碗打鹵麵,不餓才怪呢!她忙放下水果,站起身來。
晚飯剩下很多白飯,冰箱裏還有剩下的新鮮蝦仁,她炒了雞蛋蝦仁,把剛剛煮熟了豆子和切好胡蘿卜放進鍋裏不停地翻炒,因為他不喜歡吃得太油,所以她油放得很少,幸好火開得很小,倒也沒焦,不過好像鹽多了一點,正打算再煮個湯,他就迫不及待地接過盤子。
一大盤子炒飯,十多分鍾就吃完了,這是他一向的風格,不管她弄出什麼,他總是很捧場地吃光,然後連續喝了兩杯茶,才十分饜足地將盤子遞給她,看著她把盤子和鍋子洗幹淨,摘掉圍裙,他抬手看了看表,站起身來,抓起外套穿上:“我先走了。”
“你不在這裏過夜嗎?”她脫口問出來,卻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
他笑了笑,輕輕搖頭。
完全不解釋,也不打算找借口,要走就是要走,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男人無情?她難掩心中的失望,送他到門口。
“不要這樣。”他說:“你不是說,打算和我過一輩子的嗎?”
“是親親熱熱過一輩子,不是清心寡欲過一輩子。”她白了他一眼,將門關上。
他笑著搖搖頭,隔著門朗聲說:“把門鎖好,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她靠在門背後,聽著他的腳步聲慢慢地走到電梯口。
怕他真的不說再見就走了,她立刻把門拉開,盯著他看。
他笑著對她揮揮手,示意她快回家。
電梯的數字正在一點點攀升,她背著手,嘴角含笑,蹦蹦跳跳往前走,來到他麵前,朝他嘟起嘴。
“傻瓜,都說我不在這裏過夜了。”他嘴上這麼說,心裏到底還是舍不得,輕輕地抱住她,再難用冷漠武裝自己,這個充滿小女人姿態的撒嬌,讓他心裏漾起一層層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