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涵沒在家,姑媽忙她的基金去了,家裏隻有爸爸一個人,忽然覺得自己很不孝,雖說看起來並無明顯變化,但他還是失戀了,作為女兒,居然掉以輕心,連陪他的時間都沒有預留,一心隻想著自己。
輕輕地推開房門,猛地看到爸爸坐在書桌前,背對著門口,桌上放著已經空了半瓶的沃特加,桌上放著一隻水晶杯,杯子裏是攙了冰塊兒的琥珀色酒汁,從不喝酒的爸爸居然在淩晨兩點兩點半獨自喝那麼烈的酒?
實在讓人擔心。
聽到了她的腳步聲,爸爸轉過身來,看到她之後便立刻笑了起來:“這麼晚了怎麼回來了?”
她淺淺一笑,低聲問:“爸!幹嘛一個人喝酒?”
“沒什麼,老朋友送的,放著也是浪費,不如我喝掉。”這個理由實在是太牽強了,明明是在借酒澆愁,他大概忘了自己的口頭禪,寧可糟蹋東西,也別糟蹋自己。
擰起眉頭瞥了一眼,桌上黑色的小盒子特別顯眼。
真不了解他的想法,一直以為他對岑娜已經忘情,誰會知道居然還如此情深一片,人前堅強,人後卻寧可看著她留下的戒指獨自買醉,就說嘛,人都是一樣的,沒有誰能一下子就抽刀斷情,斬得一幹二淨,作為一個成功商人的條件,大概就要像他們一樣練得看不出喜惡。
“去睡吧。我也要睡了。”爸爸站起身來,推開麵前的酒杯,順手把裝戒指的小盒子扔進抽屜裏。
“爸,我陪你喝一杯吧。”明知道自己的酒量不濟,但還是想陪陪他。
“你會喝酒嗎?”爸爸笑起來,輕輕地拿起杯子。
“隻是不太喜歡。”她輕輕地搖搖頭,又低聲說:“不過還是能喝兩杯的。”
強忍住嗆喉的烈酒,她往沙發上一靠,看著爸爸若無其事地喝下杯子裏的酒,忽然意識到他一直是自己想象中的模樣,卻一直不是他自己,這個一直像是超人一樣的爸爸無所不能,胸懷寬廣,神通廣大,在女兒和公司人的麵前,他連頹廢消沉的資格也沒有。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足為外人道的難處,即便是富可敵國的爸爸也是如此。
“為什麼不去找她?”她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句話,她怕岑娜這個名字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子,會劃破此刻的寧靜。
“我們不提這個,說說你和青槐吧。”他十分麻利地掐斷了她問題,轉入另外一個話題。
“我們很好。”她說的是真心話。
“那我就放心了,隻要你過得好,什麼都沒關係。”他舒展眉頭,笑得很慈愛,和女兒在一起喝酒聊天,是他從未想過的。
“有關係。”她很認真地點點頭:“爸爸是大樹,如果你不幸福的話,所有的人都不會幸福。”
“辰星,你喝醉了。”他還是不願意麵對這件事。
“我沒醉。”她用力甩了甩愈發沉重的腦袋,低聲說:“爸!你聽我說,我不能沒有你,這個家不能沒有你。所以,為了我,為了這個家,你一定要幸福!”
“辰星,你的電話在響。”爸爸忍不住笑了笑,低頭看著她擺在沙發上的皮包。
“現在沒空管電話。”她抓住他的胳膊:“我知道你很喜歡岑娜,岑娜也很喜歡你,她就是說了一句大實話,你為什麼就不肯原諒她呢?你知道嗎?你不肯原諒她就是不肯原諒我。爸爸,你們快和好吧。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幫你們了。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好不好?”
隱約之間聽到爸爸在接電話,但她卻沒有任何聽覺的,不過兩個小半杯烈酒,足以讓她忘掉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紛擾,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上,其實對她來說這還是好事,勉強能讓自己的精神高度集中,平常沒有喝醉的話,她總是會在某個當口精神渙散,想到很多的事情,或許有關,或許無關。
難怪夏青槐會說她是笨蛋,的確有夠笨的,什麼都順著自己的爸爸,她怎麼就想不出別的辦法讓他回心轉意呢?
眼看著事情越來越僵,兩個人都自稱要冷靜,結果不是冷靜,而是冷卻,感情這種事,一旦冷卻了就再也沒有辦法回溫了。
“爸!你聽我說,那天我看到岑娜一直在哭,心裏有多難受啊,她是那麼好的一個女人,那天說了一句話不過是氣頭上的事情,你想一想,你氣頭上不是還打過我的嗎?人在生氣的時候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你就原諒她的無心之失吧!”她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在往外走,於是便雙手拉住門板,搖著頭說:“你不原諒她我就不回房間了。”
嘴上說著不回房間,第二天早上還是在自己的房間裏醒過來的,記憶像是被海浪掃過的沙灘混成了一片,完全不知道哪部分該是那部分,唯一清晰的是爸爸半夜三更一個人喝悶酒,身上還穿著昨天晚上的衣服,頭疼欲裂,口幹舌燥,快速衝了個熱水澡,換好衣服走下樓,爸爸正坐在餐桌前一邊看報紙,一邊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