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鍾之後,據說在外地周五才回來的夏青槐從車上走下來,三步並作兩步往對麵的診所去了。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他,一下子整個人都僵住了,偌大的空蕩街道,夏夜悶熱潮濕的夜晚,她穿著有些磨腳的新鞋子,眼巴巴看著尚未忘情的前男友目不斜視,徑直走入前麵的大廈,獨自忍受著身心不適幽幽痛楚的折磨。
過了好久,她才回過神來,走過去輕輕地敲了敲窗戶。
秦剛抬起頭來,看到是她,忙拉開車門,低聲問:“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來這裏做什麼?”她隻覺得心都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了一樣。
“夏先生胃痛了好長時間,吃了很多藥都不見好。紀先生打聽到這裏有個很好的中醫館,他現在抽出三十分鍾來看大夫,待會兒還回去開會。”秦剛從車子後麵拿出一把傘撐開來遮住他。
聽說他很快要去開會,她皺著眉頭問:“不是說看中醫嗎?怎麼不等人家把要煮好再走?這麼晚了還開什麼會?”
“夏先生說,那個會很重要,這會兒開著藥,紀先生已經打好招呼了,待會兒過來拿就行了。”秦剛又從車上拿出紙巾遞給她,“快擦擦,都淋濕了。”
她推開紙巾,如同萬箭穿心,低聲問:“怎麼會這樣?疼了很長時間,為什麼不去醫院?”
“夏先生很忙,都沒有時間去醫院。”秦剛聲音有些小,不太敢說話的樣子。
“那就給楊阿姨打電話,讓她帶人過來,在辦公室或者家裏檢查就好了!這有什麼困難的!”她簡直要氣炸了。
“夏先生說,陸家的地方他不去,陸家的人他不見,陸家的東西他也不要。”聲如蚊蠅飛,但她還是聽到了,猛地向後退了兩步,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他怎麼能這樣?把她送的畫掛在牆上,把她所有的東西都放在家裏,現在居然說這樣的話!因為範安東和雲蔚而燃起的一絲絲希望瞬間就被秦剛的話全都淹沒。
她心裏清楚,雲蔚和範安東都可能會為了撮合他們說謊,但秦剛絕對不會,說的話才是真話。
他果然還是不能原諒自己。
心裏難受歸難受,但也知道夏青槐很快就會下來,又怕遇到他,便低聲說:“你送他去開會就好了,藥我會去取的。還有,千萬不要讓他知道我就在這裏。”
轉眼就看到夏青槐從前麵走出來,她忙用手遮住自己的臉,將帽子蓋住頭,快步往前。
夏青槐從大廈裏走出來,上了車便問秦剛:“你剛剛和誰說話?”
秦剛原本有些不知所措,聽到他這樣問,便吃驚地反問:“夏先生,你沒看出她是誰嗎?”
“她是誰?”夏青槐輕輕皺著眉頭,連續半年來的進餐時間不規律,胃痛的厲害,連續半個月都吃止疼藥,現在連止疼藥也沒有用了,陌生人他不關心,隻是和秦剛開玩笑,“我提醒你,你是已經結了婚的人,在路上碰到美女搭訕,千萬不要心動,不然的話,我會告訴你太太的。”
“她是美女嗎?”秦剛笑問。
“這個就要問你了,你怎麼問我。”他輕輕地靠在椅背上,把一個單子遞給他,“請你先送我回去開會,然後把我桌上的文件送到範安東的律師所去,已經打過電話了,他們等著呢!最後過來幫我取藥再去接我。”
“您還沒有吃晚飯呢,夏先生。”秦剛聽他的行程上沒有提醒他,一整天都和他在一起,知道他早飯的時候隻吃了半盒幹硬的便當。
“是嗎?我都忘記了。”他抬手看了看手表,“來不及了,先去開會吧。”
秦剛看了看手上的單據,又掃了一眼躲在角落裏的她,心裏焦灼,她要去拿藥?沒有單據,怎麼拿?又不能現在就開門下去把單子給她,隻能將發動車子離開。
與其說她躲在醫院門口的谘詢儀後麵,不如說她躲在帽子裏,一個可悲又可笑的事,夏青槐上車的時候還往她這邊掃了一眼,居然完全沒有認出她來。
車子開走了之後,她去了中藥店。
沒有單據,隻說要取走夏青槐的藥,對方自然不願意,她想了想,便給紀雲打電話,過了幾分鍾之後,老中醫親自出來,低聲笑道:“你是夏太太?”
“我。”她沒臉承認,卻也不敢否認,隻怕拿不到藥,也會被大夫趕出去,於是便輕輕地點點頭,心裏暗暗責怪,紀叔叔怎麼會這麼說!
“你進來,我有話要跟你說。”老中醫衝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