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槐也不攔他,低頭打開飯盒,隨手拿起一份文件,一邊看文件,一邊大口大口吃飯,塞得嘴巴都鼓起來,然後用力地嚼。
她的心全都擰在了一起,簡直懷疑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這個人,怎麼就那麼讓人放心不下!
恨不得走進去搶走他手上的文件,想了好久,才悻悻地去了休息室,幸虧還不到吃飯時間,休息室裏空無一人,她倒是不怕被人認出來,連他都沒認出來,其他的人,又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認出她來?隻是擔心他那麼著急的個性,如果這裏的藥還沒熱好,是不是就會將就著把涼冰冰的藥給吃下去!
都說吃這藥忌生冷,他要是連藥都吃冰的,她真的會衝出去罵他。
藥熱好了,交給找到她的吳廷,又跑到那棵樹後麵,親眼看著他把藥吃下去,這才徹底放心,熱藥不過幾分鍾的時間,他已經吃完了飯,準備出發,完全沒有想起來自己還要吃藥,如果不是那藥太燙,隻怕他也是往嘴裏直接灌下去就走了。
她親眼目睹他忙碌的一餐,心裏更糾結了。
連吳廷也靠不住了,她根本不知道還能靠誰來幫她照顧他!
出門的時候,天有點兒陰沉,就像她的心情,陰暗卻沒有辦法落下雨滴。
後天就是畢業典禮,她必須回去一趟,可是現在他這個樣子,讓她怎麼才能安心地回去?
已經是下午五點多,夏青槐中午吃過午飯之後就再沒有回來,她帶了外賣過去,正趕上吳廷辦完事交代一個年輕小子什麼。
她走進他的辦公室,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吳廷笑道:“今天晚上大概不會回來了,聽說幾個公司的老總請他吃飯,好像是有什麼項目要合作。”
她眉頭緊皺,心裏就想起雲蔚說的“當牛做馬”那個詞來。
“不用擔心,他會好起來的,這半年都是這麼過的,他年輕力壯,可以的!”吳廷接過她手裏的飯盒,笑道,“反正你以後要拜托我照顧他,現在就算是你謝謝我請我吃飯吧!”
這句話才是真正讓她不敢放心的元凶,半年都是這麼過的!
難怪雲蔚在法國要那麼用力地“修理”她,換做自己,看到他過這樣的日子,也會氣炸的!
“跟他說,在他家裏找了個鍾點工,每天替他做好晚飯,打掃屋子,四點鍾來,六點鍾準時走。”她說。
“你要去嗎?小姐?”吳廷笑了。
“我做的菜他吃得出來。”這種事他有多敏感自己心裏很清楚,想當初她做了林可久送去的菜,他立刻就嚐出來了。
“我會給家政公司打電話的。”這樣至少晚餐和早餐就都解決了,在他想回家吃飯的時候,家裏就有熱乎乎的飯菜,“至於午餐也就隻能拜托你了。”
吳廷點頭,低聲說:“中午我很抱歉。”
“我知道你們都很忙。”忙對於一個企業來說是蓬勃的象征,八珍堂在夏青槐手裏經過磋磨,已經開始大放異彩,可惜的是外人隻能看到光鮮亮麗的商業奇才,卻很少有人能洞悉他付出的艱辛。
她欠他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自己偷了他的湯譜在先,爸爸利用他的湯譜要挾他接管這個爛攤子在後,實在慚愧。
一整天的時間,她都在羞憤和懊惱中度過,午夜兩點半,秦剛將醉得不省人事的夏青槐送回家,別說不認識她,連家門都不認識了,鑰匙掏了大半天,也不知道放在哪個兜裏了。
最後還是秦剛在他落在車上的外套口袋裏找到的。
他從沒有醉成這樣過,她扶著他,靜靜地掉眼淚,秦剛走了十幾分鍾才回來把門打開。
“你走吧。”看到秦剛將他放在床上,她帶著濃濃的鼻音說,“今天晚上我來照顧他。”
秦剛就有一點最好,無論什麼樣的情況,隻要他覺得還過得去就不會說話,沒有再讓她解釋什麼,也沒有交代什麼,直接轉身就出去了。
隨著門被關起來,整個世界就隻剩下他和她兩個人。
她走到床邊,輕輕地用手替他解開白色襯衫的扣子,他的胸膛滾熱,酒精燒得他極不舒服,用力推開她的手,轉了個身,抱住枕頭,倔強地不肯脫下身上的衣服。
她伸手去脫他的鞋和襪子,他也同樣掙紮著不肯配合,唯一慶幸的是,喝了那麼多酒,胃看起來不疼,不知道是他能忍,還是喝多了什麼都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