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為自己心如止水的夏青槐一聽到“小凡”兩個字,渾身的血都燒起來了,胖子說得繪聲繪色,他心潮澎湃,也沒有多想便徑直往外跑。
胖子也跟在後麵,一路往前,一邊和他說自己如何見到小凡從酒店門前經過,一邊仔細分析,大概對他恨得太深,所以回來對他的婚禮搞破壞。
玉澤南心情複雜,一路跟在後麵,所有的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夏青槐忽然說要結婚算一個,她忽然從法國回來,還在酒店門口出現又算一個,太多的事突破常規,非比尋常,他現在根本搞不清狀況,一頭霧水,隻能被動地跟著走。
三個人越過大廳,胖子徑直將夏青槐引到酒店前寬敞的大道上,人來人往。
胖子便用手拍著腦門說:“我發誓我真的看到小凡了!她就從我前麵不遠處走過去的,我怎麼叫她她都不答應我!”
“她往哪裏去了?”玉澤南緊張地問。
正經該問的人卻隻是靜靜地站在,唯有焦灼打量行人的眼神泄露出一絲絲的慌張。
胖子向前麵指了一個方向,篤定地點頭:“我真的看到她了!背著個紅色的背包,紮著馬尾,腳步很輕快,從前麵這裏過去了!我本來能追上她的,結果前麵有人擋了一下,我再抬頭就不見人了!”
這畫麵立刻就豐滿得栩栩如生,一石激起千層浪,他開始不受控製地盡情恣意地幻想著她出現的那個畫麵。
在她和現在的妻子陸辰星之間做一個選擇,那是毫無懸念並且無比殘酷的,現實,可怕的現實,人人都希望活得有尊嚴,活得有底線,可那是給毫無壓力的人準備的,像他這樣背負著太多包袱的人,沒有資格想這些,注定在現實和理想的旋窩中浮沉,經曆了太多,反而沒有了勇氣,這是可喜卻也可悲的事,喜的是能隨遇而安,接受常人所不能接受的事,卻可以安慰自己說這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悲的是被他犧牲掉的人,是他最愛的人。
對於玉澤南來說,情況有些微妙,一方麵希望能夠驗證胖子這些話的真假,一方麵又覺得沒有這個可能,其實他一直很關注陸辰星,現在知道她已經順利得到畢業證,就算搭乘最快的航班回來,也不可能現在就到。
就在三個人都在緊張地東張西望的時候,一個大家看來很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人群中。
那穿著,那身形,那動作,分明就是大家熟悉的“小凡”!胖子的激動超越了所有人,他一邊大聲喊著小凡,一邊加快腳步跑向前,手舞足蹈地跨過重,重阻礙,跑到那個背影身後,毫不客氣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凡,你可算回來了!我跟你說,你快去看看,青槐要娶別的女人了!隻有你能阻止她!”
那個胖乎乎的女孩兒手裏捧著一杯燒仙草,有些錯愕地看著麵目猙獰,滿頭大汗的胖子,愣了一下才有些羞澀地問:“先生,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胖子萬念俱灰,將手放下來,輕輕地搖搖頭,所有的人都看出來了,胖子認錯人了。
胖乎乎的背影也好,紅色背包也好,她喜歡的衣服也好,全都是屬於一個陌生女人的。
不應該期待什麼的,自己尚且沒有這樣的勇氣掙紮,還偏偏渴望有人能代替他反抗,好可笑!他已經說得那麼清楚,那麼明白,誰都會離他而去的!
他沒有資格奢望什麼,一個在現實中無條件妥協並且安身立命的男人,他還能奢望誰會義無反顧地阻止自己?
哭笑著看那個女孩兒,背影的確很像,但她不是她。
這隻是個小插曲,毫無意義的小鬧劇,他居然傻乎乎地就拋開婚禮上的一切,直接跑到大街上來了。
小凡這兩個字何其重!想到這裏他有些膽寒,要步入一段沒有愛情作為基礎的婚姻,大概不止是需要淡然而已,他開始意識到問題或許不如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而人是有關聯性想象的動物,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腦海裏立刻浮現出陸辰星種種不堪的緋聞來。
忽然比任何時候都希望見她一麵,更清醒地知道她如今身在大洋彼岸,隻能有些彷徨而沮喪地在人群中用目光搜尋熟悉的身影。
“夏先生,太好了!終於找到你了,夏太太到了,快來吧!”酒店經理跑得氣喘籲籲,連帶好幾個工作人員,一大群人,好像是來抓逃婚的他。
還是要回到現實,所有等我想象不過都是一場虛空,最終被人稱為夏太太的女人,永遠不可能是他心裏的那個。
胖子愣愣地看著他,事到如今連胖子也沉默了,追出來看一個和前女友極度相似的背影,這說明了什麼,大家都心裏有數,也讓這場莫須有的婚禮顯得格外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