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趕著出門去看夢涵,葉子振不知道從哪裏得知她生病的消息,浩浩蕩蕩帶著一大群人,一大堆東西,從走廊上開過來,一向注重穿著排場的他,一聲白色定製西裝,而身後的保鏢,也無一例外,整齊劃一地穿著黑色定製西裝,臨近傍晚,人人戴著墨鏡。
葉子振的到來,誤打誤撞地讓緊張氣氛彌漫的醫院多了一抹荒誕,他手裏捧著百合花,怔怔地看著眾人臉色蒼白地從病房裏跑出來,被嚇得靠在牆邊,看到她被夏青槐牽著手拖出來,便想也不想拖住她的另一個胳膊,不明就裏但卻跟著緊張兮兮地問:“怎麼了?怎麼了!”
她用力甩開葉子振的手,又被他拉住,無奈之下,她便說:“夢涵在樓頂,有危險,我們去去就來,你在這裏等一等。”
葉子振呆若木雞地放開她的手,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於是這個自小被教育見到危險要躲開的大少爺做了一個自己生平最勇敢的決定,他把手一揮,對身後的一眾保鏢大聲喊:“樓頂上有人跳樓,我們上去幫忙!”
夢涵蜷縮在樓頂的一個角落裏,衣衫單薄,神情呆滯,當醫院裏的人到處瘋找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待在這裏了,站在屋頂的水池前麵,用盡全力打不開上麵的鎖鏈,幸虧當時有個病房裏沒有熱水,管理員上來查看,不然的話,後果誰都不敢想。
“夢涵,你不要嚇媽媽。”姑媽已經哭得肝腸寸斷,在父親的攙扶下,幾乎是半跪在夢涵麵前,哀怨地哭道:“我求你不要自尋短見,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所有的人都還在努力,沒有放棄,安然一定會好的。”
“是啊,夢涵,快下來,你看你的腳,都劃破了,天氣那麼冷。”岑娜湊過去,輕輕地說,“安然剛剛醒過來了,嚷著叫媽媽呢!你快去看看,別讓孩子哭。”
“你不用騙我了!”夢涵忽然抬起頭來,之前她對所有人的哭訴勸解都毫無反應,就是岑娜一句話,她將自己的頭抬了起來,抿著嘴嗤笑起來,“這個孩子從生下來的那天開始,我就沒有看過一次,她眼中的媽媽,是我表姐。”要說她不清醒,這些話入木三分,說的就是實情,可要說她清醒,又選擇在這種時候鬧出這樣的事來,讓家裏人應接不暇。
她幽幽地吐出一口氣,看了一眼夏青槐,他衝她輕輕地微笑,然後拍著她的後背。
葉子振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偷偷地湊過來,在夏青槐耳邊低聲說:“我們過去把她抓住好不好?老那麼坐著,太嚇人了。”
“別衝動。”夏青槐勸葉子振,他猶豫了一下,然後就在後麵焦灼地走來走去,儼然熱鍋上的螞蟻,看起來比陸家的人都著急。
“夢涵,你聽楊阿姨說,我們先下去,所有的事情都有解決的辦法。”楊靜怡見縫插針,忙過來幫忙,隻要她還願意說話,就好辦。
“你不要過來!”夢涵向後縮,將自己抱得更緊了,怒道,“你每天給我吃那些長胖的藥,害得我都變成醜八怪了!我討厭你!你不要過來!”
她先前跨了一步,然後停住腳步,又往後走,痛苦地低下頭,永遠無法忘記表妹討厭她的樣子,現在夢涵清醒還是發病尚且無法判斷,所處的地方又那麼危險,她不敢貿貿然往前,隻能壓住心裏的憂慮。
“夢涵,你不要著急!我們大家都已經決定驗骨髓,安然一定會沒事的!”一直沉默的玉澤南忽然開口說了一句。
夢涵聽到這句話,整個人打了個激靈,忽然站起來,抬頭看著玉澤南,眼睛裏布滿紅色的血絲,用力向外鼓。
她從未見過夢涵如此可怕的樣子,溫婉善良的表妹,從沒有這樣的表情和眼神。
旋即,她向前走,一步步逼向她。
夏青槐隻當夢涵又要過來打人,忙將她護在身後,自己擋在了前麵,張開雙臂,形成一個安全的人肉保護罩。
夢涵光著腳,走得原來越慢,姑媽看到她離開了危險之地,拍著胸脯癱軟在爸爸懷中,就連楊靜怡也舒了一口氣。
接下來便是針對陸辰星的歇斯底裏,這個大家都是見識過的,所以也沒有更多的懷疑和防備,就是平靜地看著,就連和楊靜怡一起上來的大夫,也開始打開隨身的小藥箱,開始從小瓶子裏抽取鎮定劑。
針尖在冒水珠,一粒粒滾下來,就像夢涵的眼淚。
她隻覺得有些不對勁,夢涵之前發病了那麼多次,鬧過、罵過、打過、嘶吼過,就是從沒有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