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嘴看著他。
“我總覺得你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才幾天時間不見而已。”波尼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地摸了一下,“你到底怎麼了?別嚇我。”
“我很好。”她揚起頭,輕輕地笑了笑,坐上車子,看到了鏡中自己長發下的臉頰,因為黝黑遮住了淒涼的蒼白,因為連續幾天的飽餐,臉頰也豐腴不少,看起來很健康。
“那就好。”波尼半信半疑,發動車子。
微風吹過她的長發,一縷縷飄起來,被吹得擋在她臉上,伸手握住,忽然想起司徒博宇的一句話,把頭發剪短。
中國人說,三千煩惱絲,未必說的全是頭發,也有指煩惱多如發絲的意思,不過她覺得,這未嚐不是一個解決煩惱的好辦法,把頭發剪短。
作為現在在時尚界叱詫風雲的人物,波尼自然是不會堅持女人長頭發才好的觀念,聽說她要剪頭發甚至是舉雙手讚成,說了一句話,黝黑的長直發格外清湯掛麵,毫無修飾。
自己原來是這麼膚淺的人!她義無反顧地坐在椅子上,身後的發型師正在皺眉頭。
他說:“你的頭發沒有燙過沒有染過,顏色很正,完全是我這麼多年來見到最完美的頭發,現在這個狀態剛剛好,為什麼要剪短呢?”
很難解釋,難道告訴他自己因為戀人還沒離婚就先找到了替代自己的人而失落?明明是自己倔強地離開卻又渴望他不忘記?自己態度強硬地避之不見還奢望人家念念不忘?
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她長歎了一口氣,軟軟一笑:“沒什麼,就是留了這麼多年的長直發,想換個形象。”
發型師愛惜自然的頭發是一回事,總不會放著錢不掙的,想來想去,還是建議她燙出一個大卷來,不著任何顏色。
想法是好的,但過程很困難,她發質又硬又粗,燙了好久也隻是微微發卷,就像她這個人,水裏火裏這麼滾了一趟,依然還是那副心腸。
好在還算漂亮,小麥色的皮膚配上浪漫的卷發,一股熱辣辣的風情撲麵而來,波尼由衷的讚美顯得格外虛假,想掩藏事情的樣子已經明擺擺地寫在了臉上。波尼不是個說謊一流的人,但卻是個相當不錯的朋友,公寓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她搬進去住就好,連牙刷之類的東西都不必買。
靜靜地躺在沙發上,打開網絡,在搜索引擎上輸入夏青槐三個字,立刻就彈出很多新聞,其中最新的三四頁全都是關於他和那個叫做嚴婷婷的女明星的緋聞。
新聞的力量無窮,心裏原本還有的一絲絲懷疑,在看到無數個黑暗中被偷拍到的二人同行照片之後,她便再也沒有任何的力氣去懷疑。
他忙碌且冷漠,如果不是真的喜歡誰,誰又能靠近他呢?
也好。
各有各的人生,從此之後,無論是他爸爸的死,還是夢涵和安然的死,全都如過眼雲煙,消散而去。
這一生愛過他,痛過恨過,足夠了,現在是時候開始尋找新的人生,新的自我。
輕輕地合上電腦,濃濃地沉悶和痛楚撲麵而來,她打開窗戶,站在陽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司徒博宇說得對,天大地大,人生還那麼長,這麼一點點的小煩惱,又算得了什麼呢?
“快回來!你在那邊幹什麼!”波尼聲音都變了,尖叫著衝到她身後,將她硬生生地拽回來,罵道,“這裏是三十六樓!你到底知不知道危險!”
“我隻是在陽台上看看星星,哪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她回頭看著他,波尼或許在他父親看來有些不學無術,而且不走正道,可接觸時間長了,都知道他是個相當善良並且認真的人。
“不管嚴重不嚴重,我明天讓人過來把那扇門鎖死了。”波尼擦著額頭上的汗,將一個蔬菜沙拉放在桌上,“餓了吧?這是我找人給你做的,都吃了吧。”
“喝酒嗎?”她問。
“你。”波尼用手指指了指她,然後搖頭,“這裏沒有酒,要不我帶你去我常去的酒吧喝一杯怎麼樣?”
“好啊。”她笑。
波尼走過來,又一次將手搭在她額頭上:“辰星,你是真的沒事嗎?”
“我真的沒事。”她深深地呼吸了一次,看著波尼,低聲笑道,“之前我遇到一個特別牛的居士,她說我又二婚之命,我不相信,可是現在我信了。我得打起精神,準備下一次的婚姻,如果我整天頹廢墮落的話,下一次婚姻,我去哪裏找肯娶我的男人?”
“你全知道了。”波尼疲憊地坐在沙發上,抬頭笑著說,“還下一次婚姻,這一次徹底解決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