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八珍堂大廈走出來,他心情沉重,正思忖隻見一輛黑色的商務車不偏不倚地停在他麵前,中間的車門被拉開,柯金清翹著二郎腿,摟著一個妙齡少女,似笑非笑地盯著他:“青槐,出去吃頓飯,我有些事和你談。”
半年不見,柯金清發福得厲害,臉都圓了,雙下頜明顯,那個少女一臉受辱的表情,卻又不得不逢迎的樣子讓人看到一個十足的禽獸。
那頭才怒斥了玉澤南的鬼話,這頭柯金清就找上門來,他並不擔心自己和八珍堂,反而更擔心玉澤南,好像在這條牽線搭橋的路上走得太遠,如果單單是愛財,追求權勢這也無可厚非,如果在這途中慌不擇路、饑不擇食,這就可怕了,柯金清這種人,占不到便宜又怎麼會罷休?
“哪裏?”他淡淡地問。
“配合你,你來定。”柯金清看起來頗為大度,但是實則是在消除他的戒心。
“你做東,還是配合你好了。”這正是展現無謂和實力的最佳時機,有些人凶是脾氣暴躁,素質低下,但有些人凶是職業,如果你能展現得比他還要更專業,他才會有所忌憚,否則,所有的談話都會在極不公平的狀況下進行,這也是這些坑蒙拐騙的人能橫行無忌的主要原因。
他並非要耍威風,而是必須找到一個平衡點,說句不好聽的話,幸運的是在這些人的眼中,錢遠比道義來得重要,以前硬碰硬,是因為沒有錢,現在?
對方看了他一眼,當著他的麵,肆無忌憚地將手探進那個少女的衣襟中,然後點頭笑著說:“既然夏先生已經說了,我就沒有理由不好好辦這件事了!好吧!前麵有個港式茶餐廳,我們去那裏你看怎麼樣?”
他點頭:“隨意。”
柯金清有些驚訝,旋即恢複笑容,惡狠狠地對身邊的一個西裝男說:“打電話叫他們清場。”轉頭看過來,又變了笑臉,“夏先生請上車。”
“我有車。”他淡淡一笑,“你們前麵帶路,我會跟上來的。”正說著,剛好秦剛開了車子出來,停在路邊,看到有人開著車門和他說話,便立刻鎖上車子跑過來,“夏先生,沒事吧?”
“沒事,我們走吧。”他對著柯金清微微一笑,往前走。
上了車,秦剛便問:“我們現在回家去嗎?”
“不,跟上前麵的車子。”他靠在椅背上,輕輕地微笑。
“夏先生,這個柯金清不是好人!我有兩個戰友在水果市場擺攤,認識他,說他是個黑社會。”秦剛有些無力地說,“你不要和他來往,他這種人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頭!”
“不要擔心。”他輕輕拍了拍秦剛的椅背。
“最近。”秦剛忽然說,“陸小姐在加拿大。”
他心中一動,低聲說:“確定嗎?加拿大什麼地方。”
“不確定在什麼地方。”秦剛顯得有些尷尬,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他開口,秦剛便才又小聲說,“她昨天晚上打電話過來,我隱隱聽到旁邊有個男人說話的聲音,說的是中文。”
他沉沉地看著秦剛,透過後視鏡,看到秦剛也正打量自己的臉色。
“雖然她是我家小姐,可這件事我還是站在你這邊的,常言說得好,破鏡難圓、覆水難收,你們的這段感情,我看小姐已經放下了,你又何必還苦苦堅持呢?你那麼聰明,應該知道,再怎麼堅持也不會有結果的,我們家小姐的性格向來是決定了的事,絕不會改變,九牛二虎也拉不回來了,與其浪費時間來逼她現身,不如和嚴小姐好好發展。”這是寡言的秦剛第一次在他麵前侃侃而談,發自肺腑。
說話間,前麵的車子已經停在了路邊,他示意秦剛將車子停下,柯金清一邊係著褲腰帶,一邊饜足地冷笑,用手拖著那個楚楚可憐的少女,大步流星去了前麵的茶餐廳。
那個茶餐廳很破舊,小小的門麵擠在一眾商鋪中間,看起來毫不起眼,髒兮兮的玻璃門上貼著一張紅紙,上麵用毛筆寫著“東主有喜”四個大字。
“夏先生!這種地方龍蛇混雜,你一個人怎麼進去?”秦剛大吃一驚,從沒有見過夏青槐和這種人打交道,難道看不出來那是他們的地盤?
“我看這裏是禁停區,你找個地方停車,我進去坐一會兒,完了給你打電話,你再開車過來接我。”他丟下一句話,拉開車門,跟著走到茶餐廳門口,才剛停下來,就有人過來開門,不冷不熱地說:“夏先生,樓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