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們的辯論好精彩啊!我就是個沒有觀點的人,總是會被人說服!真羨慕你們可以這樣聊天。”嚴婷婷適時不上一句話,又靠他更近來一些,“對了,青槐,你和黛比小姐認識嗎?”
她是絕對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一陣沉默之後,嚴婷婷的熱心影迷跑過來要求合影,她便笑吟吟地過去了,隻剩下他和她這樣麵對麵枯坐著。
“啊!黛比小姐!你看!門外是不是有個瘋子!”回到座位上的嚴婷婷忽然用手指著門口,透過玻璃櫥窗,是司徒博宇!隻見煞有介事地坐在她腳邊的櫥窗前,一板一拍地從黑色的背包裏拿出圓潤鮮亮的彩色鵝暖石,一個一個疊在她腳邊,隔著玻璃,抬起頭來,用手輕輕地拍了一下她臉頰位置的玻璃,黝黑的皮膚配上雪白的牙齒,宛如牙膏廣告上的那個小人。
司徒博宇並不著急,一個個慢慢地疊,他背包裏的東西全都清空了,裝的全是石頭,足有幾百個,他看起來手藝不錯幾分鍾之後,已經疊成了一堆,整整齊齊的,這是在到處都有行為藝術家的巴黎,隻有三兩個行人駐足觀看,如果是在國內,隻怕早已人山人海圍了幾層看熱鬧的人了。
搭到最後,玉澤南索性整個人趴在了冷冰冰的地板上,像個搭積木的小孩兒,完全不需要誰的幫忙,也不在意誰的眼光,自己一個人玩兒得不亦樂乎。
“嘖嘖!長得還不錯,誰知道會是個瘋子!”嚴婷婷好像打算保護她一樣,衝過來拉她的手臂,“黛比小姐,你往後坐一點兒,沒準兒他就用石頭敲壞玻璃,小心受傷了!”
她淺淺一笑,餘光瞥過,他的眼神一樣能殺人,死死地盯住正在玩兒石頭的司徒博宇,這張臉熟悉得很,他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還有這個笑容,那是多麼欠揍的表情。
司徒博宇將石頭堆好,然後走到遠處,靜靜地看著她,做了一個企鵝走路的造型,因為惟妙惟肖的模仿,引來周圍陣陣歡笑。
所有的人都以為他那是前衛的行為藝術,唯有她知道,這是在幹什麼。
企鵝求愛就是用這樣的方式,找到石塊兒,堆在心儀的雌性腳下,然後站在遠處默默等待,如果對方接受的話,就能用這些石塊兒鑄窩,企鵝的確和人不一樣,一旦約定了就是一生一世,這就是司徒博宇,一個全世界都不懂,但她懂的男人,他柔軟純淨,他憤世嫉俗,他離群索居,甚至在和人交往上顯得格外生澀可愛,但這並不妨礙他善良。
這個承諾太重,又來得如此突然,看起來還不像是開玩笑。她有些恍惚,腦袋裏一團亂麻。旅行的時候,行程偶爾會重複,那個時候她特別願意和他同伴而行,說句好笑的話,出門沒有家裏那麼講究,兩個人一起風餐露宿,他從沒有半點兒逾矩的行為,連視線都是幹幹淨淨的,她也糊塗了,怎麼忽然就想到這個了呢?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早知道就在聚會上喝得爛醉如泥回家好睡著,再不然利用這個時間去和那個什麼中東男人吃飯,至少還能為工作室拉到一筆大生意,最糟糕的就是現在,所有的人全聚在一起,像約好了似的輪番讓她難堪。
“黛比小姐,你認識的人嗎?”誰都看到司徒博宇的視線隻固定在她臉上,嚴婷婷便直言不諱。
她幹咳了一聲,輕輕地點點頭。
“他這是在幹什麼?”嚴婷婷癡然地看著司徒博宇,好奇地問。
這又是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
“你們坐,我先走了。”她拿起背包。
“黛比小姐,你不敢告訴我們他在幹什麼嗎?”他所有的憤怒又一次被點燃,那個該死的男人!那是什麼眼神!
“這是企鵝求愛的方式。”她停住腳步,坦然地說。
“哇!好有趣,好浪漫!我還以為他是瘋子呢!原來是和黛比小姐心有靈犀!這麼特別的方式,他是怎麼想出來的?”嚴婷婷讚不絕口,滿臉都是羨慕。
“他是野生動物專家。”她淡淡地說。
“野生動物專家是專門在動物園裏管理的人嗎?”嚴婷婷看起來有些腦殘。
“他是靠賣照片混日子。”她聳聳肩膀。
“要不讓他進來我們一起吃頓飯吧!全都碰在一起不容易。他好可愛,也介紹他給來給我拍照。”嚴婷婷看著司徒博宇直笑。
她搖頭:“改天我問問他吧。”將背包背在肩上,往前走。現在理解了小人魚的痛苦,每走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舞蹈,痛得無以複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