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房間裏亮著的燈,是天黑以後她才想起來打開的。
雪越下越大,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樣子,大概是有些輕度的強迫症,總不喜歡在家的時候,有很多門大開著,她輕輕地鎖好一樓所有的門,走進廚房。
吃的東西很多,她隨意找出一包泡麵,把水放進鍋裏,打開爐子,這是岑娜的最愛,所以這裏有很多,雖然不太健康,但能吃飽又簡單方便,一個人的時候是最佳選擇,這段時間深有體會,做飯是需要對象的,比戀愛還需要,沒有人品嚐,再好的手藝也隻會荒廢,她最近的一次下廚是半年之前,做了一個簡單的土豆泥加牛扒,專門為遠道而來看她的波尼做的。
水不一會兒就滾了起來。
她把泡麵扔在裏麵,再把調料包扔進去,就有人在外麵用力敲門。
這才猛地想起來,經理說會讓自己的弟弟給她送吃的,一整個下午都不知道在忙什麼,倒把這個事情給忘了,她沒多想,快步跑出來,手裏還端著盛著泡麵的鍋,將門打開,隻看到雪人一樣的男人,全副武裝,手裏提著一個籃子。
這身形看著有點兒眼熟,不過那種可能小之又小,她釋然輕笑,忙放下鍋子去取錢包,錢不是萬能的,但在這個時候至少能表現出一些心裏的感謝,大半夜的坐完纜車又走一個小時的路過來,為給她送吃的,結果她已經沒心沒肺地吃上了。
取了錢包轉回去,頭也不抬說:“東西放下吧,謝謝你!明天不用來了,我這裏有很多吃的東西,餓不著我。”
將一疊百元大鈔拿出來遞過來,動作徹底僵硬了。
怎麼會是他!
夏青槐摘掉口罩,脫掉滿是雪的外套,順手掛在衣架上,脫掉鞋子,來不及把頭上臉上的雪掃一掃就直接端起泡麵鍋,站在玄關就著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抬頭看到她遞過來的鈔票,直接將泡麵鍋遞過來,盯著她:“我要一顆鹵蛋。”
她看得有些呆了。
“沒聽到嗎?我要一顆鹵蛋。”他把自己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然後將門帶上,嗬著熱氣走進來,推開她一點兒也不客氣地走進去,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她都沒怎麼確定這是現實還是夢境,忍不住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盯著他,沒頭沒腦地問:“和那個女人分手了嗎?”
他吃掉最後一口麵,抬頭笑問:“這麼關心這個問題?”
“那不是個好人。”她說,“她不適合你。”
“我就喜歡壞女人。”他將鍋往桌上一扔,又問她,“鹵蛋呢?”
“沒有。”她莫名煩躁,心裏再次為自己的愚蠢恨恨難平,早想好了不要激起他的逆反,結果他剛進門還不到一分鍾她開口就說了這個。
失敗的開場白。
“還有吃的嗎?”那泡麵的分量不足,無法應付他在雪地裏長途跋涉帶來迫切的饑餓感。
“你想吃什麼?”她問了個正常的問題。
他卻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帶來一陣麵紅耳赤的悸動,她收起渙散的思維和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回憶,努力鎮定自己的情緒,將冰箱門輕輕打開,找出一些新鮮蔬菜和冰凍的牛排。
做好一頓簡單的飯菜,隻用了十分鍾的時間,黃油的香味飄得滿屋子都是,他站在她對麵,啃著一根她用來做配菜的黃瓜,盯著她看。
渾身不自在,她將盤子放在餐桌上,用紙巾擦了擦溢出來的醬汁,低聲說:“吃吧。”
他扔掉黃瓜坐下來,開始狼吞虎咽。
這種感覺,一下子就像回到了最初,他和她還在小鎮單純度日的時候,她忍不住心酸。
“為什麼打人?”他吃掉盤子裏的牛扒,又把桌上的蔬菜湯喝得一滴不剩,才滿足地抬頭看著她。
這是來興致問罪的嗎?
她自然地過去收拾盤子,用熱氣騰騰的水清洗著餐具,他吃得很幹淨,幾乎不用怎麼洗。
“我問你,為什麼打嚴婷婷?”他點了一支煙,站在她對麵,靜靜地看著她洗碗,也不說上來幫忙,就是那麼看著,好像眼神就能解決一切似的。
“她先打我的。”她心裏有點兒慌,夏青槐現在看起來特別像是嚴厲的教導主任,以至於忽略了自己才是占理的那一方,可以理直氣壯地講話,而不必如此惴惴不安。
“我聽到的情況可不是這樣。”他吐出一口煙,眯起眼睛,笑意明顯。
“那種女人?”她忍不住開始抱怨起來,“她會在你麵前裝可憐這是根本毋庸置疑的事,我早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