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那日與徐寒江分別之後,她是要回到弘清宗聖地無名島的,但是就在路過這道真兩宗的交界之地時,她忽然察覺到了一絲隱藏得極好的魔道氣息,她隻料到對方不過是個魔道高手,便想去除魔扶正,待接近那魔道妖人時忽然聽到他提及無憂,仔細一聽,竟然聽見那童子說無憂將會巧妙地吸盡納蘭飛雪的內力,蕭雨萱的心中無疑如遭受了晴天霹靂一般,納蘭飛雪內力修為精深無比,道力參天,這都是天下各宗熟知的事實,若是無憂吸盡了納蘭飛雪的內力,那要抹殺無憂豈不是添了恁多麻煩?想到這裏她便有些不能自己,終究暴露了自己的氣息,被那魔童發現,本來蕭雨萱也不將那小童子放在眼裏,隻是那魔童大話連篇,竟稱她作故人,直至他講出當年之事,蕭雨萱才察覺到這魔童根本不是一般的魔道高手,心中暗自罵著自己大意,自己隻顧除魔,卻忘記了四象大封牢如鐵桶,尋常的魔道高人又怎會突破那封印?不過她卻萬萬沒料到對方並不對自己下死手,說來倒是僥幸,自己這麼多年來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死裏逃生之事。
徐寒江自然已經不能順當地帶回無憂了,蕭雨萱看了看遠方的高山連天,輕哼一聲,身影掠起,向南飛掠而去,她的目標,正是那千裏冰封的昆侖山。
再說無憂一行三人,在那雪野之夜偶遇秦月,無憂與皇甫珊見頭頂忽然露出一張人臉,火光搖擺,甚是詭異嚇人,無憂本能之下持起巨斧,一躍而出,對著秦月好一頓揮砍,皇甫珊見狀,趕忙叫醒妹妹,一同出了洞穴,卻正見到無憂手持巨斧,小小身軀在有些慘淡的月光雪野之中更像是滾來滾去一般劈砍那女子,皇甫珊剛想讓無憂停手,卻聽得那女子怒罵道:“哪裏來的野小子,竟這般粗俗無禮,當真是毫無教養。”然後就見她身子一閃,柔柔如雲,快速如風一般衝到了納蘭無憂麵前,無憂呆呆地看著她的眼睛,一動不動,口中結結巴巴地說道:“對······對不住,方才沒看清,還以為是妖魔鬼魅一類的東西······”秦月聽罷,心中自然是不舒服的,她的蠻橫在這時候顯示得盡其淋漓,隻聽她言如黑風卷鐵一般刺耳:“這小東西,沒爹沒娘的,險些嚇壞本姑娘了。”她說話時瞟了一眼皇甫珊姐妹,似是要連同他們一起罵上一遍才肯罷休,皇甫珊本來有心邀那女子一起在洞穴之中躲一躲風雪的,聽到這話,立刻變了心,倒是皇甫瑤童言無忌,指著秦月道:“你說話好難聽呀,無憂無憂,快點教訓教訓她。”
再看無憂,雖然隻有九歲,但從小到大沒有娘親疼愛一事,一直讓他耿耿於懷,秦月這樣一刺激,心中哪裏忍受得了,隻見他眼色微微泛紅,抓著巨斧的一雙小手筋骨暴起,僅是在他斜眼看秦月的一瞬之際,手中巨斧便猶如雷電一般砍出,秦月心中吃了一驚,連忙跳後數步躲開,正想給納蘭無憂一個厚厚實實的教訓時,突然見他向後跑了老遠,雙手緊抓巨斧在原地轉了數圈,越轉越疾,轉成一道猛曆的卷風之時,突然將巨斧向秦月扔出,速度之快,令皇甫珊的目光幾乎追之不上,接著就聽皇甫瑤大叫起來:“姐姐你快看,無憂跳上巨斧了!”皇甫珊定睛一看,無憂果真在雷隙之際追上了那巨斧,並且跳了上去,心中來不及驚奇感歎,她便身形一動,衝上去一把拉開了有些發怔的秦月,巨斧正好擦著身子飛過,皇甫珊手上也快,硬是將無憂一把扯了下來,巨斧片刻後就撞上了前方的一座小石丘,竟然將那巨大的石塊撞擊得粉碎。
眾人見狀,巨石崩裂的聲音轟隆入耳,驚起了好多走獸飛禽,一時間眾人都似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皇甫珊心想,剛才若不是及時拉開秦月,或許她就喪命於巨斧之下了,這時她看了看妹妹皇甫瑤,方才連她自己都看不清無憂的身影之時,她卻看得清清楚楚,她記得娘親早就說過瑤兒的天資遠在她之上,眼見妹妹眼力如此刁如針尖,她心中便有了一種說不出的高興。
納蘭無憂潮紅的眼色很快散去,他看著遠處的巨斧,卻隻能想起剛剛所發生之事的一些支離片段,於是努力掙脫了皇甫珊的控製,朝那巨斧跑去,拾起巨斧時看了秦月兩眼,竟是滿眼的哀怨。
秦月心中的詫異驚奇自不必說,首先是那小孩童驚人的力量,爆發時簡直猶如赫赫天雷一般令人無措,再者就是那少女,腳法之精妙,身形之靈動,手速之敏捷,都是她從小到大幾乎從未見過的出類拔萃。她心中的驕橫之火在這時仿佛受到了一盆冰涼之水的澆灌。但轉念一想,自己還有要務在身,萬不能與這行人糾纏上。
就在這時,在距離他們極遠的南方蒼穹,突然炸起了一道驚雷,皇甫瑤嚇得一骨碌躲到皇甫珊身後,捂著耳朵,緊接著,無數道曆雷從天際劈下,即使相距甚遠,滾滾不絕的驚雷竟然照亮了納蘭無憂等人所在之處,月亮那慘淡的光輝被雷光吞沒得一幹二淨,也不知究竟有多大的地界,此刻正在雷電的呼嘯之中,亮如白晝。
皇甫珊目光呆滯,口裏呢喃道:“它真的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