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嫣聽到歲塵子聲音,怎一個高興了得,先前修宗之力減退的失落一掃而空,抬眼一看,歲塵子一身黑色道袍風中翻飛,魁梧修長身姿從空中傲然而下,一雙炯炯大眼光澤無限,柳如嫣眉開眼笑,大叫一聲:“爹爹!”然後就朝歲塵子一路小跑過去。
神機道長與玄靜真人隨後落在地上,位於歲塵子十步之遠的地方,兩人麵色淡然,皆是一派仙風模樣。
蕭雨萱見歲塵子親臨,不自覺向後退卻兩步,此刻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萬般不願與他相見,好在她以烏紗遮麵,隻要沒人提及她的名字就可,饒是這樣,她心中仍是難以自禁地焦慮起來。
歲塵子絲毫沒有注意到蕭雨萱,隻見他抱起柳如嫣,很是疼愛地摸了摸柳如嫣麵頰,然後便用哄騙似的語氣對柳如嫣柔聲道:“嫣兒先去找你玄靜師姑,爹爹還有正事要辦。”隨即輕撫兩下柳如嫣的鼻尖,柳如嫣樂不可支,連連點頭,歲塵子笑道:“嫣兒真乖。”然後就將她放在地上,親眼看她跑到玄靜真人懷中,方才收起笑意,麵色一正。
歲塵子對長樂仙人拱手道:“許久不曾見過仙人真容了。”
長樂仙人撫須長笑,眼波流轉於歲塵子身上,道:“果真是後生可畏,你這一身參天道行,幾可問鼎天下了。”說罷,哈哈大笑。
歲塵子微微一笑,淡然道:“仙人過獎了。”
長樂仙人似是心情極佳,眉眼間極是慈祥,對歲塵子說:“你來得正好,蕭雨萱、容子蘭,還有兩位異界高手,皆想帶走納蘭無憂,你既是正道領袖,說話總該有很大分量,你來說說,究竟該怎麼辦。”隨即目光一轉,看了看景浩天與飲血魔王,眼神讓人難以捉摸。
歲塵子聽到蕭雨萱姓名,隻是怔了片刻,隨即便恢複如常,轉身看去,果真見蕭雨萱一襲紫衣,烏紗蒙麵,目光躲閃,似是極不情願見他。而此時的柳如嫣則是定定看著蕭雨萱,心中千絲萬結,眼中逐漸湧上淚水,卻倔強不去與蕭雨萱相認,不一會兒便別過頭去,閃開蕭雨萱目光,滿臉怒意,不再看她。
蕭雨萱看在眼裏,眼眶一熱,差點流出眼淚。
歲塵子對蕭雨萱微微一笑,然後將目光轉投於景浩天與飲血魔王身上,同是拱手道:“兩位皆是故人,此次若不冒犯我人界,歲塵子定當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兩位。”
景浩天還了一禮,微笑不語,飲血魔王對歲塵子也有幾分敬意,故而大笑數聲,豪爽說道:“好說好說,我隻想帶走我這徒兒,對正道四宗並無冒犯之意。”
歲塵子微微一笑,一雙明亮俊目掃視了一遍所有人,朗聲說道:“無憂身懷魔界血統,大家皆是為此而來,隻是······”這時他突然麵色一沉,臉上竟然浮上一絲悲痛,隨即說道:“他確實乃我納蘭飛雪師弟之後,斷不是魔界正主冷千秋之子。”
飲血魔王剛想說什麼,卻被景浩天一把拉住,隻見景浩天朝他搖了搖頭,做了一個手勢,意思便是不要輕舉妄動。
蕭雨萱等人聽罷,皆臉色大變,隻聽得蕭雨萱冷哼一聲,斷然道:“撒謊。”
容子蘭也是極為驚訝,道:“歲塵子,你可是正道支柱,斷斷不可妄語!”
歲塵子麵色沉痛,繼續道:“你們有所不知,冷千秋之子暴斃之時,我也是在場的,隻是那嬰孩的遺體慘不忍睹,我便將他火化了,而你們眼前的納蘭無憂,確是我飛雪師弟一時糊塗,與魔界女子所生的孩子,這多年來,他日日為此懺悔不已,但畢竟是親生骨肉,如今他隻想獨自將這孩子養大。”說完後,就見他搖了搖頭,麵色沉重之極。
長樂仙人以手撫須,笑看眾人,眼睛看向沉睡的納蘭無憂時,目光十分慈柔。
眾人一陣沉默之後,蕭雨萱意味深長地看了歲塵子一眼,歎了一口氣,道:“既然這是你飛雪師弟的獨子,你又百般護他,我放棄就是了。”說完後,眼波流轉,看了歲塵子兩眼,轉身就走。
恰在這時,柳如嫣卻再也忍不住,大喊一句:“娘!”
蕭雨萱身子一震,呆呆立在原地,過了許久,才微微顫抖著應了一句:“嫣兒。”然後便泣不成聲。
柳如嫣大聲哭道:“娘親你不要我了麼······”
蕭雨萱竟然不忍轉身看一看柳如嫣,隻是見她解下烏紗,隨手一扔,然後擦了擦眼淚,在柳如嫣的哭聲裏,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