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無憂也看得出來,田卿真是必死無疑了,腹部被絞開那麼大的一個血洞,就像一隻鮮紅的魔眼一般,猙獰望著他,厲聲吼道:“你怎麼不救我!你怎麼不救我!······”
納蘭無憂徹底奔潰,像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癱軟在牆壁上,低垂著頭,眼淚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悲傷、絕望以及恐懼輪番持刀切割著他的心,甚至讓他麻木到忘記使用冰火劍拚死一搏了。
韓詩詩依舊不依不饒,一手抬起,隔空緊緊攥著納蘭無憂的脖子,另一隻手雖然沾滿鮮血,卻依舊纖細修長,帶著一種難以言表的詭異之美,那隻血紅的手搭在納蘭無憂臉上,柔柔撫摸著他的臉龐,納蘭無憂俊美臉龐很快就被鮮血塗得鮮紅一片,血腥味爭先恐後地湧入他的鼻子中,粘稠了他的整個魂魄。
“你要是想讓這個小賤人活下來,為何不早些求饒啊,對姐姐凶巴巴的,還一口一個妖女,你說誰聽了不生氣啊!”說完後,韓詩詩的蕩笑再次回響在陰暗血腥的庫房中,中間夾雜著數不清的呢喃聲,田卿掙紮在垂死邊緣,大口大口地吸氣,口鼻中不自禁地噴出鮮血。
納蘭無憂了無生氣,猶如垂死一般問道:“你究竟想怎樣?”
韓詩詩停住蕩笑,一雙眼睛頗為曖昧地盯著納蘭無憂,道:“小心肝,叫聲好姐姐,我就給她一個痛快。”說完,歪了歪頭,拔出了田卿腹中的匕首,冰藍色的刃身已經紅得沒有一絲縫隙了。
鮮血噴濺而出,澆紅了納蘭無憂的衣服,韓詩詩扭著細腰閃開了,田卿重重咳了幾聲,眼巴巴地看著納蘭無憂,目光之中隻有四個字:但求一死。
納蘭無憂猶如魚梗在喉,澀聲道:“好姐姐······”
韓詩詩聽罷,故意將耳朵湊近納蘭無憂,道:“你說什麼?大聲些啊!”
納蘭無憂看著她那如玉一般純粹幹淨的耳朵,又想到這個女子就是陪伴了他三年的小詩,心中劇痛,終於將滿腔怨、怒、恨盡皆吼了出來:“好、姐、姐!”
一字一字,猶如針芒刺心一般,字字都釘在了這血池庫房中的堅硬牆壁上。
韓詩詩滿足一笑,血手抬起,匕首劃過,田卿那被血染紅的纖細脖頸被一刀劃開,隻見她雙手猶如回光返照一般劇烈抖了幾抖,然後眼一閉,垂頭死去。
納蘭無憂的眼淚決破堤壩,洶湧漫漶。稍許嘶啞的哭聲久久不散,韓詩詩定定看著,靜靜聽著,眼中閃過一層繚繞水霧。
“這個小賤人死了,你為何這麼傷心?若你的小詩姐也這般被人折磨致死,你會這樣麼?”
韓詩詩問道。
“田師姐已經歸天,生前你一口一個小賤人,死後還要這般侮辱人麼?”
韓詩詩聽罷,眼生怒意,喝道:“回答我!”
納蘭無憂盯著韓詩詩的眼睛,道:“我對田師姐沒有半分非分之想,同門師姐這般慘死,小詩又變成了你這個妖女,我哭上一場哪裏夠?可惜我不懂佛家超度之法,否則必會誦經三天,祭奠田師姐和死去的小詩姐!”
韓詩詩冷笑著,踉蹌退後兩步,道:“我舍下一切陪你三年,如今又冒著生命之險將你劫來我族庇護,竟換來這樣的結果?”
納蘭無憂淚眼模糊,似是在韓詩詩身上看到了小詩的影子,恍惚一笑,道:“你的心意,我來世再償還,今生今世,你我勢必不死不休。”
韓詩詩喃喃道:“不死不休······哈哈,說得好。”說罷,手一鬆,放開被扼吼在牆壁上的納蘭無憂,道:“那你現在就殺了我,既然小詩在你心中已死,我所作的一切也沒有任何意義了。”說罷,將匕首扔給了納蘭無憂。
納蘭無憂一手扶著牆壁,低著頭,長發垂下,眼睛深藏在陰影之中。兩人這般對峙了許久,納蘭無憂抬起腳,將匕首踢到韓詩詩腳下,道:“我遲早會殺了你的,我會憑著自己的實力打敗你,然後用你的妖血祭奠枉死的無數冤靈。”
韓詩詩失魂落魄般笑了一聲,隨後抑製不住般笑了許久,細削的肩膀一顫一顫,半是癲狂癡醉半是楚楚可憐,“機會隻有一次,你若錯過了,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說完後,媚笑浮上,雙手嫋嫋舉起在頭頂,形如蛇魅一般拍了拍手。
片刻後,納蘭無憂身後的一大片牆壁,轟然塌陷,外麵的陽光灑了進來,但是比陽光更先進入的,卻是幾個半裸著上身、半人半獸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