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無憂在焦黑的屍體之間坐了一晚上,韓詩詩帶著小憂離開了,他們走的時候,納蘭無憂眼巴巴地看著,直到那個黑黢黢的大窟窿也開始孤獨地望著自己。
納蘭無憂一次又一次地衝向那個昏黑的出口,但是他根本跳不上去,淩雲式在他腳下隻能發力一次,他既不能像韓詩詩那樣腳下運起內氣隨意飛躍,更無法在空中化出的陣法上再度躍起,太難了,那種對時機與分寸的精準把握,對他來說太過遙遠和古老,仿佛那些數不清的上古傳說一般。
納蘭無憂還是不知疲倦地跳著,一次次從地上跳起,一次次在空中迅速化出陣法,一次次在陣法上發力跳起,但是一次次地失敗著。他的火紅內氣已經充盈到了不得不發泄的地步,自從上次在弘清宗失控之後,忘憂果似是安定了些,不再那麼暴烈地折磨他了,他也逐漸察覺到了一絲控製暴湧內氣的方法,但也僅僅是感覺而已,時間一長,在自身的內氣枯竭之時,他還是感到自己隨時都會失控。
而現在,他已經接近失控的邊緣。
孤獨、背叛、鮮血、宿命就像一把把匕首,輪番刺進他的胸膛,剖開他的骨肉,刺進他的心。孤獨像火,燃燒著他的血液,他自然是不屈服的,於是,所有的這些加起來,就化成了另一種東西——仇恨。
他開始仇視所有了,韓詩詩、小憂、無名島······恨意是止不住的,就像昆侖山的泉水一樣流淌不絕。
充滿恨意的眼淚順著眼角流出,納蘭無憂跪倒在半空的陣法上,腳尖觸陣,不斷散出火紅內氣。
納蘭無憂的眼淚滴在陣法上,發出‘嗤嗤’的聲音,許久後,他站起來,兩手化出兩把冰火劍,然後又打通巨神怒穴道,接著便將兩把巨劍扔向昏黑窟窿,巨神怒附威的冰火劍本來就巨大無比,納蘭無憂又用了全力扔出,卻仍然到不了那個地方,這個鬥場大得無邊,納蘭無憂用盡全力衝跳一次足足有一丈之高,那個窟窿少說也有十丈,這世上根本沒有幾人能憑借人力跳上去,當日螭吻大戰,歲塵子與柳如嫣正是借著昆侖大悲咒第八層的絕頂修為才能一衝而起,直至數百丈高的螭吻麵前,如今納蘭無憂隻有五層的道宗修為,又用的是真宗浮空之法,兩家修宗法訣本來就似有排斥,納蘭無憂又不知該如何修煉道宗的浮空之法,除了一個勁地朝那個黑窟窿扔投巨劍之外,毫無其他辦法。
一把接一把的參天巨劍呼嘯著衝向獰笑的窟窿,納蘭無憂的內氣很快就被消耗的一幹二淨,忘憂果就在這個時候開始發揮神效了,由於納蘭無憂的內氣很快耗空,所以忘憂果幾乎是在瞬間就為納蘭無憂補滿了內氣,人能失控,忘憂果似是更能失控,一旦那般神速地為納蘭無憂恢複內氣後,它就再也停不下來了,一股又一股的內氣從納蘭無憂體內爆出,短短片刻之後,納蘭無憂再度失控。
而此時,納蘭無憂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化出巨劍,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將其消耗,他先是不斷向四周爆射出冰火劍,盡管沒有殺死任何讓他仇視的東西,但他還是瘋狂地向四周投射巨劍,與上次在弘清宗不同,這一次他根本不想止住這種吞天滅地的爆發,恨意將他浸染得體無完膚,他隻想殺,殺盡一切。
“啊!······”
極盡淒厲孤獨的吼聲之中,納蘭無憂的身後,七把巨劍再一次化出,整整齊齊地散開成一個半圓,冰火吟唱,萬物悲戚,整個鬥場之中盡是泣血之音。
加上手中的兩把巨劍,九把冰火劍再一次散射而出,毀天滅地,勢不可擋。
除了在地上毀出兩個大坑之外,其餘的冰火劍都像是未曾存在過一般,消散得一幹二淨了。
納蘭無憂燃燒著血液與雙眼,將手中的巨劍一一投向地麵,轟鳴響起,塵土飛揚,他不知疲倦地攻擊著無名島的大地,宣泄著自己流淌不盡的恨意。
就在大地一聲聲的痛哼聲中,天逐漸亮了。
韓詩詩麵色蒼白地來到那個血庫窟窿,看著發狂的納蘭無憂,喃喃道:“過不了多久他就會破開這個結界的,他怎麼會擁有永不枯竭的內氣?”
昨夜一整晚,韓詩詩一直守在鬥場外圍,以前布下的堅不可摧的結界一次次被撼動,她與妖族剩餘的三大祭司一同為結界注力,一夜不眠加上氣力幾乎耗盡,此時的她隻想找個地方美美睡上一覺。
納蘭無憂剛剛看到韓詩詩,就大喝一聲:“妖女受死!”聲音渾厚燦烈,如同九幽神明一般震人心魄,韓詩詩愣了一下,納蘭無憂的九把冰火劍已經呼嘯著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