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拓脫下鎧甲,他平靜地將關於隋朝大將軍的東西一一卸掉,換上一套簡單的裝束。光從窗戶中打進來,宇文拓向外一看,從此以後,終於可以以真麵目去過每一天。他抖擻抖擻精神,拿過桌上的頭骨:“能當我母後的禮物,你真的死了也在走運。”
單羽舞感受著日光,走到一棵盛開狄樹麵前,看著桃花淡然一笑:“這桃花好美,好久沒見過了。幫娘把那朵花摘下來。”她將宇文拓摘下來狄花戴在發髻處,道:“拓兒,我給你下麵去。”
宇文拓愣愣地站在母親背後,看著她純熟地搓著麵團,感覺有些陌生,卻又親切得不得了。吃著母親親自做的麵條,宇文拓很小心地夾起來放進嘴裏,這是十八年後的第一口,他激動得渾身發顫,眼眶泛紅。
羽舞雄地看著他,一手撫在他的頭上。宇文拓忍不住緊緊擁母親入懷,羽舞擁著他,眼睛也紅了起來:“沒事,過去了就好!”
寧珂望著水晶球裏的宇文拓無憂無慮地笑著,眼眶也逐漸泛紅,她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那麼快樂過,隻是,他會為自己如此流淚嗎?在魔界,淚隻為痛楚而流,但在人間,淚卻為愛而流。一旁的書香看著奇怪的主人不能理解,隻是提醒她道:“宇文將軍把娘帶回來,我們的計劃將會被打亂。”
被書香一提醒,寧珂望著水晶球裏的宇文拓,露出憂傷。
宇文拓望著寧珂,道:“還差一步,我就可以完成母後的心願了。”
寧珂不解道:“你想怎樣?”
宇文拓耳一動,聽到異樣,淡然一笑:“你很快就會知道。”
回頭間,隋兵探子來報,原來是皇上為楊素之死急召他回去。宇文拓讓他先回去通報,他已親手解決了楊素這個逆賊。待探子退去後,寧珂苦笑一聲:“我明白,剛才你為何會說隻差一步……”
宇文拓望著她,想起皇上怎麼說也算是她的皇叔。寧珂搖搖頭,走向他,輕輕抱住他:“從一開始,遇上你,就是我唯一的決定。隻是,這十八年來,你一直為你母後編造那個謊言,實在是苦了你。”她太清楚那種感受,就如自己騙了宇文拓十八年一樣:“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最愛的人欺騙了你很久,你會怎樣?”
“既然是欺騙,我寧願一輩子也不知道……”
寧珂勸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不過,如果能夠坦誠相對,沒有謊言,不是更好嗎?”
宇文拓悵然地望著外麵,寧珂的話深深地感動了他。
經過寧珂的鼓勵,宇文拓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鼓起勇氣走了進去。回到湖邊小屋,望著細心搓著麵團的母親,想著這十八年來編造的謊話,他跟母親說後周已兩分天下。
誰料母親很是平靜,她憐惜地看著宇文拓,道:“母後早就知道一切了。沒有後周,沒有兩分天下,沒有新的皇,我的兒子是隋朝第一大將軍。”
宇文拓萬萬沒想到母親竟早已知曉這一切隻是個謊言,他不由得全身:“什麼……什麼時候?”
“不記得了,大概是你編造這故事的開始,母後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宇文拓不知如何反應。羽舞說道:“十二歲那年,你很開心地跟我說,得蜀山七子授你武藝,你武功突飛猛進,還第一次學懂神火分身背著楊素偷偷來看我;十四歲那年,你在大興城望江樓跟四大惡人比武,為一名孤兒報了殺父之仇;二十一歲那年,你先上大漠,再下江南,遊遍名山秀川,結識天下豪傑,為了推翻隋人,馬不停蹄……”她慈祥地笑看著宇文拓:“母後知道你是為了我。”
宇文拓舉起滿是麵粉的手:“這雙手造過多少孽,你知道嗎?”宇文拓一邊說一邊淚流不止:“他給我最好的,教我最好的,我從小衣食無憂,隻要我殺他想殺的人,**想幹的事……每殺一個人我就知道又走近了他一步,等待一天狠狠在他的喉頭上割下去!”
“我想過很多次,有沒有更好的方法。原來,是沒有的。隻有強大,利用他幫我強大,我才可以走到今天,讓他血債血償!”宇文拓痛苦萬分道,“我不敢跟你說,不敢讓你知道。我怕失去你,母後,這一輩子我就隻有你。我越怕,殺得就越狠,那故事就編得更假。因為我看到你笑,隻要你笑,我就知道,你會一直等我,等到有一天我有能力把你帶回來。”
羽舞緊緊地抱著愛兒:“可你這雙手同樣給了母後這十八年來最美好的夢,把我帶回來,讓我可以再抱抱我最疼愛的兒子。”
宇文拓堅定道:“今天晚上,就是楊廣的死期!”
寧珂眼看著宇文拓騎著窮奇衝天而去,擔心不已,忙從懷中取出山海秘傳,書香出現在她麵前:“主人!隋帝一死,宇文拓必定帶他娘遠走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