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驚罷,李遠山折返回破廟之中。

吳心抬眼望來,盯得李遠山如芒在背,如坐針氈。

但好在,深色竹簡已被他用衣物包好藏於身後粗布包裹,倒也不虞被其發現。

李遠山如無事人般,行至一人一馬前,放下柴捆,便低頭生火。

吳心兀的一問:“小弟弟,怎的如此之久?”

李遠山頭也不抬,隨口道:“人有三急。”

“噢?”

吳心一聲輕疑,目光驟冷,她感覺李遠山有事瞞她。

但一番思罷,卻是調笑:“那小弟弟你這三急還真是與眾不同,能急上整整一個時辰,腿麻了沒?”

李遠山心中一噔,持燭之手微微一顫。

一個時辰?

怎會如此之久。

他明明記得,撿拾柴薪也就半刻不到,被莫名拉進野廟神祇幻境之中,也絕不會超過一刻。

李遠山如今已知,先前經曆絕非鬼打牆能解釋,否則絕不會有竹簡留下。

他本想詢問吳心,卻不太放心,而今自己對此番世界了解甚少,不知那竹簡上所記文字內容究竟為何。

若是好物,隻恐對方會驟起發難,有性命之虞。

而今我為魚肉,當非明智之舉。

李遠山快速思索,正要回答,卻聽吳心突然說道:“小弟弟,不甘平凡是好事,但姐姐這裏還是得提醒你一聲,那穢珠雖好,可不是你這樣的凡夫可染之物,哪怕是姐姐我,想要提取其中氣血之能,也是要苦求他人才行……哎,罷了罷了,話已至此,好自為之。”

火光揚起,吳心說完,再不理會,已然合目。

從李遠山方才反應,她知曉對方一定有事瞞她,但這荒山野嶺,又隻在片刻功夫,能生何事?

又一聯想到一路上對方嘰嘰喳喳問個不停,吵得自己耳根不得清淨,吳心心頭很快已有答案。

可她心中嗤笑,真以為穢珠那玩意兒人人可碰,能隨意留存身旁?

她自不會說,她那裝穢珠的絲袋和布袋看似尋常,卻也都是在下品靈泉之水中足足浸泡了三日之久。

如若不然,哪怕就是她這個鍛體九層的血氣武者,也斷然不敢隨意將如此之多的穢珠長時間帶於身旁,哪怕有靈泉之水可飲也是一樣,青鱗馬恐怕更是早已經受驚而逃。

李遠山自然不知吳心所想,卻也明白,對方猜測自己剛剛耽擱功夫,是偷偷搏殺邪物去了。

非但如此,還偷藏了穢珠。

嗬,這老妖婆倒也還真是看得起自己。

外麵夜黑天高,不可視物,又是荒山野嶺,無處藏身,他僅有灰燭照明,又如何是那行動敏捷的邪物對手。

不過,見對方不再多言,李遠山也自然不去解釋。

他剛剛神思敏捷,已在思考如何應付。

若無竹簡,將先前遭遇說出倒也無妨。

可是,他雖然可以在言語中隱藏竹簡之事,但保不齊對方多疑之下,會將他剝幹淨檢查一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不講。

李遠山自是好奇方才遭遇,可他心態極好,並不著急。

他相信,時候到了,不止方才之詭譎玄奇遭遇,哪怕這世間種種靈奇怪異,也都會撥得雲開,知其緣由。

但歸根結底,李遠山還是信不過眼前的紅裙老嫗。

哪怕對方將他帶出了此前的偏遠村落,沿途間不吝替他解惑答疑,甚至連灰燭這樣的靈性之物都沒有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