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想起,古時夜有更夫巡夜一事,此人或許便是此類之人,隻是此處習俗怪異,倒也未出情理。
想罷,李遠山再無多少好奇,俯身拉窗,便要回椅再睡。
這時,一股莫名夜風勁起,將他臉上絲巾揚起一角,李遠山以手壓平,也未在意。
然那巷中之人如有所感,猛的止步,朝著這邊扭頭望來。
李遠山亦是同樣如有所感,瞥眼看去……
咯噔!
一時間,李遠山猛退半步,隻覺後背毛骨悚然,饒是以他如今之定力,也是被嚇不輕。
隻見那人雙目赤紅,鼻梁之下一片森白皮肉,有鼻無唇,此刻嘴間位置,裂開一道細小的血肉縫隙,緩緩延伸至雙耳根部,縫隙之中,一條拖至下顎的猩紅長舌迎風擺動……
而且。
它,好像在笑!
李遠山隻覺得心髒狂跳,頭皮發麻,再不敢多看半眼,猛的拉上木窗,踉蹌著退至桌椅前……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李遠山心頭劇烈起伏,難以平息。
坐下之後,連忙將桌上水壺提起,猛灌幾口之後,方才稍有緩和。
然一驚未消,一驚又起。
咚!咚!咚!
李遠山猛的轉頭,循聲望去,隻聞廂房之外有人敲門。
可是,這大半夜的,誰會敲門?
又結合剛才經曆,他不由悚然大驚。
下意識間,李遠山心頭所想,還是方才樓下的恐怖怪臉。
不敢猶豫,他一步站起,連忙抓起桌上獵弓,搭上沾了靈燭之氣的竹箭……
咚!
咚咚!
敲門聲還在繼續。
李遠山駐足不動,拉弦瞄門。
他心中雖怕,但意識清醒,不管是不是方才的恐怖怪臉,隻要有東西硬闖進來,他都會第一時間清空竹筒箭袋。
但那門外之物隻是敲門,卻不闖進,令李遠山不由生疑,莫非隻是自己心頭作怪。
卻也不敢鬆懈。
就這樣,直到那敲門聲逐漸平息,李遠山這才緩了口氣,鬆了弓弦。
他此前想要挪移至床榻前,叫醒熟睡中的吳心,又怕恍然出神,那恐怖怪臉趁機闖入,失了先機。
至於出聲呼喊,如此響動這老妖婆都不醒來,李遠山不覺有效。
然此時此刻,他已有機會,連忙奔至床前。
李遠山正要掀開床簾,卻是被一隻幹枯老爪猛的掐住。
吳心悠悠出聲:“小弟弟,不聽話的孩子可是沒好果子吃的喲。”
“信不信我現在就送你去跟你那些同鄉團聚?”她聲音陡然拔高。
李遠山被掐得咳嗽不止,一言不發。
吳心滿是溝壑的老臉從簾縫中伸出,慘白至極,不比剛剛的恐怖怪臉要好看幾分。
咚!咚!
敲門之聲再次響起,吳心目光森然地盯了李遠山一眼,冷聲道:“記住,下不為例!”
隨後不待李遠山回應,便鬆開了手,自床上一躍而下,行至桌前。
吳心看了眼房門,一咬牙,往懷中一探,摸出了那根銀白靈燭,以桌上油燈點燃。
一時間,溫和白光包裹整個房間,敲門聲戛然而止,門外傳來一聲比剛才更加淒然的厲叫,李遠山不虞多想,也知剛剛門外敲門之人,必然就是方才他在窗戶看見的恐怖怪臉。
李遠山摸著脖子,看著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減短的銀白靈燭,也深知門外之物非同尋常。
便要開口。
吳心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門外之物,乃三階邪物,裂口人!”
“為此鎮中無唇之民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