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奇遇
清晨的陽光和微風都讓身體很舒服,但遊鈞知道,過不了三小時,熱帶海洋氣候的酷暑就會成為身體主要的負擔。
他繞著小島遊了半圈,找了個水流平緩的海灣爬到細軟的沙灘上,這裏有幾塊大礁石,正好擋住島的方向,他疲憊地靠在一塊礁石上喘氣,觀察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
雖然在海裏遊了幾小時,稍微習慣了尾巴的存在,但現在坐在沙灘上,那條長滿金黃色魚鱗,半泡在海水裏,尾鰭還在隨海水流向輕輕扇動,盡它平衡身體本職的尾巴,還是讓遊鈞各種不自在。
左邊大腿部有十多厘米大麵積傷口,魚鱗全部剝落了,最深的地方像兩條擊中肌肉並帶下皮肉的子彈創口,傷口創麵已經愈合了很多,不排除是野獸的抓傷,如果對方也有他這麼鋒利爪子的話。
昨天晚上感覺痛的傷口周圍,正以肉眼能分辨的速度緩慢長出魚鱗,先前那種有鐵片往外生長的感覺應該就是這些新生的魚鱗。
他對自己的身體得出兩個結論,自愈力很強,暫時沒有感染跡象。
金色的魚鱗一直蔓延到腰下,越是往上,鱗片越大,看起來也越堅韌,髖骨以上又變得細密,包裹著相對柔軟的腹部。
他最關心的還是現在的性別,關於人魚的傳說裏出現的都是雌性,如果連性別都改變了,那他現在去死的心都有了。
代表著雄性特征的地方,也被覆蓋上看起來比周圍更厚實的鱗片,像隻穿條內褲,那個部位微微隆起個包。腹部平坦結實,胸肌和以前一樣,變化不大,讓他放心很多。左邊鎖骨下有隻蠍子形狀胎記,比平時紅得更加妖異。
礁石的影子投在水麵上,遊鈞湊過去,看著熟悉的倒影,鬆了口氣。
頭發還是黑色,稍嫌長地搭在肩上,在水裏還不覺得礙事,現在卻很不舒服。他用力甩掉頭上多餘的水,拿鋒利的爪子削掉多餘長發,雖然看起來還像長碎發,不符合他酷愛的平頭,至少比剛才利索多了。
遊鈞的父母都是北方人,因為工作關係在南方定居,後來父母雙雙出車禍,他加入鯊齒後,就再沒回過家。
由於祖父是俄羅斯人,遊鈞的五官較東方人深刻,鼻子長得特別挺拔漂亮,唇線分明且性感。身體骨架卻是標準的東方人體型,緊窄腰身,精壯而不像其他人種那樣有大塊肌肉。
除了下半身變成魚類的流線型身軀,上半身除了肩膀上的傷疤不見了,不論體型還是長相,都跟以前一樣。
難道他真的是掉進大海後,變成了條魚?
或者說,人魚?
遊鈞依然沒有放棄人魚上岸就能變成人的念頭,隻稍做調整,就拖著尾巴爬到更加隱蔽的幾塊礁石中間,離海岸線也隻有十多米,即使岸上突然有危險,他也能立即逃到海裏。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海水竟然比陸地更有安全感。
他苦笑著等待身體變化。
十分鍾過去,
傷口火辣辣地痛,比在海水裏更難熬,自愈的速度幾乎停止了,除了痛還是痛,尾巴偶爾撲騰一下,沒有任何變化。
半小時過去,
遊鈞有點受不了了,尾巴還是尾巴,無力地耷拉在沙子上,尾鰭由於失水變得幹燥,他的感覺就像某個很重要的器官被擰幹一樣難受,異常渴望水。
傷口痛得背脊都冒涼氣,饑餓感襲來,不同於以往想進熱帶海島上找食物,昨天晚上看到鯊魚互相吞食同伴那種想生吃血肉的感覺比那時候還強。
一個小時過去,
經曆過無數次饑餓訓練,刑審訓練,有豐富野外生存經驗的遊鈞,發現繼續撐下去已經到了這具身體的極限,魚尾還是魚尾。
偏偏還不能直立行走,想回海裏又要再經曆一次柔軟的腹部摩擦粗糙沙石的滋味,這一天的經曆比起過去24年的經曆加起來還要糟糕。
更糟糕的是,他發現傷口附近的血肉變得紅腫,原本緩慢愈合的地方也開始發炎,如果不及時治療,熱帶海洋空氣中夾帶的細菌就足夠要他命。
太陽升起得很快,氣溫也急速升高,尾巴持續失水,遊鈞感覺不到尾鰭的存在了,因為它變得就像普通魚類曬幹的尾鰭一樣,再呆下去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遊鈞不怕死,但不能窩囊死。
他從尾巴到脊背升起一股深深的絕望,這種絕望比暴露自己行蹤的危險還強烈。
難道以後都要以這種狀況活下去,像普通魚類一樣覓食、老死?
遊鈞從沒想過自己的死亡方式是老死,就算死,也應該是在和敵人戰鬥時,拚盡最後力氣戰死。
他閉上眼睛,一掌拍在麵前的礁石上,堅硬的礁石被他拍得粉碎,餘勁在旁邊的石頭上刮出幾道爪痕,這樣的力道是以前的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