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緊接著,遊鈞就以不快不慢的語速繼續說,“東晉偏安江南,而後亡國,若苟安一隅,天命、人心將馳。
今我大宋分崩離析,唯戰可聚民心,亂世而出豪傑,曆史上眾多賢良之臣皆出於國家憂患之時。
錢塘不足以建都,應早日遷都建業,陛下親征北伐以鼓舞軍中士氣,進而北圖中原,複我大宋江山。”
之後又是近一分鍾的沉默,遊鈞的表情由激憤轉為失望,突然仰天大笑,手指著前方說,“我想為國家開創幾百年的基業,豈是憑這些博取區區官職?”
每句話都說得鏗鏘有力,轉身甩了下袖子,大步離開。
直到遊鈞走出幾步,又折回來對兩個試鏡員鞠躬並告辭,所有人才回過神來。
不說話則已,一開口就得罪所有人的魄力,可不是任何人都敢的。陳亮並不是曆史上最狂放的人,但這人狂得有見地,狂得讓人無法反駁,狂得讓人望而生畏。隻可惜生不逢時,這樣的性格無論在任何朝代都隻能止步官場。
可這人狂就狂在不貪仕途,隻為一個民族,一個國家領導人的覺醒。這些話出現在南宋朝廷上,對每個人都是當頭一棒。
隻是此時的朝堂一片求和之聲,製約趙眘的宋高宗趙構依然掌權,支持趙眘北伐的老臣虞允文等人相繼去世,趙眘隻求政治穩定,再也沒有北複中原的心了。
遊鈞要表現的主題就是,陳亮的尖銳昂揚,跟誌向高遠的趙眘不謀而合,他的雄詞偉辯像黑暗中的電光,讓趙眘重燃起北複的希望。
可陳亮的言辭能警醒他,不等於能警醒苟於安樂的朝臣,讓趙眘覺得諷刺,也讓陳亮無比失望,
——對現實深深的無奈感。
遊鈞跟莊成離開皇室後,他首先想的還是盡快去星盛放棄新星秀的比賽,既然季羽答應他不用以高姿態進入星盛,他自然更樂意其他更低調的方式調查白家。
何況良溫言被白家整那麼慘,明明是那麼努力的年輕人,卻因為沒有背景而任人魚肉。
遊鈞也想通過《唐宋》證明自己,沒有那些拙劣的炒作,他依然不輸於星盛那些小白臉,如果某天能站在跟季羽比肩的高度,季羽會不會因此接受他呢?
這麼想著,臉上就露出笑意,就像那些瘋狂崇拜季羽而進圈的新人一樣,這種想法,真是蠢透了。
坐在他旁邊副駕座的莊成發現車離星盛大廈越來越近,而遊鈞臉上露出奇怪的笑,看起來跟深陷熱戀的年輕人沒有兩樣。
在遊鈞將車停在星盛對麵的路口處時,忍不住開口說,“你到星盛做什麼?”
“我跟季羽打過招呼了,我要放棄新星秀的比賽資格。”
“這種事,你給我說一聲就可以,不用親自跑一趟。”
遊鈞眨眨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莊成,他脾氣執拗的經紀人,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那好吧,正好我也不想去星盛,你現在去嗎?我在這裏等你。”
“我打個電話就行,而且……恐怕連電話也不用打了。”
莊成看向遊鈞身後,遊鈞回頭就看到走出星盛大廈,正準備走向停車場的白少澤和樸遠,他落下車窗,對方顯然也看到了他,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
“白總,你認識他?”
白少澤沒說話,他看到遊鈞做了個奇怪的動作——抬起右手,用牙扯下皮質手套,食指和中指豎起壓在唇上,伸出舌頭舔了舔,然後慢慢曲起食指,嘴唇動了動——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但從那臉上邪惡的笑不難看出,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再結合他挑釁的表情,白少澤的臉色慢慢變得陰鶩。
“那小子跑到星盛來幹嘛?就讓他這麼跑了?”一旁的樸遠顯然沒看懂遊鈞的意思,想起在西山拍《無槍》時,遊鈞一副看透他的樣子就不爽,本以為今天有白少澤在,遊鈞不敢那麼囂張跋扈,想看看遊鈞在白少澤麵前畏首畏尾的樣子。
沒想到,白少澤就這麼讓人,走了?!
白少澤冷哼一聲,沒再搭理身後依然在抱怨的少年,向停車場走去。
遊鈞看著後視鏡裏白少澤走遠的背影,暢快地大笑起來,抬手對著後視鏡做了個點射的動作。
莊成的額頭上慢慢爬上三條豎線。
與此同時,季羽別墅裏的金管家正為難地在車庫裏踱步,少爺最近實在太反常了,前幾天才在家裏留宿那個小明星,昨天晚上開回來的越野車上又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