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雲深帶著高放出了小樓,便見麵前的街道上已經聚集上不知道多少個傀儡人。聽到他們這邊的聲響,原本漫無目的四處遊蕩的傀儡全都停下了腳步,定定地扭頭望著他們,仿佛被人點了穴道。
被一雙雙冰冷的灰暗的眼睛注視著,信雲深已經適應,剛剛清醒的李帥卻是頭一次麵對,隻覺得冷汗涔涔而下。
信雲深盡可能將動作放輕,慢慢向街道盡頭的出口走去。若是可以,能夠不驚醒這些傀儡自然最好。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信雲深不想在他們身上試驗自己新得來的功力夠不夠深厚。
烏泱泱的黑影中突然有一個影子動了,他徑直向信雲深走了過來。
他傴僂著身軀,背上背著一口鋼刀。刀身雖已鏽蝕,上麵繁複霸道的裝飾卻依稀可見。當年這柄刀一定也是極為風光的,和它的主人一起在江湖上留下了英雄俠客的傳說。如今那人已不知在這地底深處徘徊了多少年,忘記了一切,卻依然記得將它背負在身上。
那人走出人群,走到信雲深麵前,渾濁的眼神不知看向何處:“我是過路的旅人,我迷了路,你的家在何處,可否收留一晚。”
信雲深剛要開口,高放在他耳邊輕聲道:“不要回答他,也不要多說別的,隻說你也是旅人。”
信雲深會意地點點頭,不問不答,便可避免讓這些人想到自己的身份。
“我也是過路的旅人,我的家很遠,恐怕不能收留你。”
“我又累又渴,可否施舍給我一些食物和水。”
信雲深和高放互望一眼,隻覺得這人真是難纏,做了傀儡也這麼難纏。
他們二人還未有行動,李帥拉著的那女子便已忍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她從懷裏掏出一塊手帕包著的東西,扔給那個人,口中小聲抱怨道:“他要吃的就給他吧,我有上好的糖,打發了他我們快點走。”
“不可!”高放低呼一聲,信雲深也幾乎同時身形一動,將那手帕截了下來。
“你這千金大小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信雲深惡狠狠瞪了她一眼,那女子嚇得往後一縮,不滿地嘀咕道:“我哪裏又做錯了?!”
高放拉住信雲深:“別管她了,幸好已經攔了下來。先應付了這個人是正經。”
高放話音一落,那人原本呆滯的身形突然靈活了起來,他像一隻野狗一樣,探著腦袋向四周狠狠嗅著。
“這是什麼味道?!是什麼味道?這麼香甜
,這麼美味,好像已經、已經許多年沒有聞到過了……”
眼見著周圍的人影也開始躁動起來,信雲深低頭一看,那手帕竟然鬆開一角,露出幾點碎屑來。
“糟了!快走!”信雲深再顧不上會驚擾這些失去時間的靈魂,一把拉住高放,迅疾地朝前方掠去。
李帥也急忙帶著那嚇得怔住了的女子跟上。四人剛剛奔出片刻,那片躁動的怪影猶如黑色的潮水,向著四麵八方湧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