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點頭,挪動著腳步,沈君言輕輕地走過卷起漣漪的紗幔,靜靜搖曳的流蘇,眉頭越蹙越緊。
輕輕地執起倒在桌麵上的酒壺,晃了晃,沒有酒漬,看來雲清逸那家夥都喝完了,桌麵上還有這未幹涸的血漬,轉過頭,看著紅姨,“是誰第一個發現死人的?”
“是雜役,每天早上他都會來打掃院閣,據他說,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聞到很濃的血腥味,推開門,門竟然沒關,隨即就看到了死了的蘭萱,以及手握匕首倒在地上的小王爺。”
“那個時間是什麼時辰?”放下酒壺,突然眼光一瞥,看到倒在門口旁的一個凳子,走過去,靜靜地望著。
“大概是辰時。”紅姨也走過去,順手扶起了沈君言一直凝視著的凳子,解釋道:“應該是那雜役一緊張碰倒的吧?”
撫著下巴,沈君言若有所思的看著,狹長的眸子裏不時的閃過幽暗的光,晦暗不明。
按照時辰的推算,雲清逸說他被迷暈的時辰,在寅時三刻,而那雜役發現死者死亡的時辰這是在辰時。
也就是說中間斷開了近三個時辰。
而在這三個時辰裏,是否又有其他人來過,或者,有什麼人經過?
這麼濃的血腥味,難道就沒有其他人聞到?
斜睨了一下那個摔倒的凳子,觀察了一下它到門口的距離,紅姨說那個凳子也許是雜役開門進來,不小心碰倒的。
那麼,就回到雜役進來的那一刻,他在門口聞到血腥味,不確定的打開,然而打開門的瞬間,卻驚然的發現:房間裏死了人。
由於害怕,他一定止步不前,驚慌失措,失聲開始尖叫,隨即,引來了其他人。
即使他很慌張,碰倒了那張椅子,但是,椅子離門口很顯然有一段很長的距離,即使走,也要三步左右,如果雜役在門口就嚇得軟了腳,又如何碰倒這張椅子呢?
那麼,很有可能,在那未知名的三個時辰裏,發生了什麼,或者,有什麼人無意間闖入這裏,又或者,凶手遺失了什麼,驚惶失措的回來尋找時,碰倒了——那把椅子。
眉頭一蹙,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這個殺人現場,除了凶手、雲清逸、蘭萱、雜役,還有……第五個人出現在現場。
而那個人……又會是誰?
而他出現在這裏,卻並沒有報案的原因又是什麼?
他和那凶手,又有什麼關係?
一連串的疑問,讓沈君言的眉頭更加地緊了,思緒在快速的轉著,揉了揉眉心,想著理清思路,卻越理越亂。
看來,她還是適合處理那些絲綢、錦緞、商鋪,這些個案子,真是讓人頭疼,雲清逸,你可真是給我找了個大麻煩。
無聲的歎息了一聲,抬頭,看向一旁的紅姨,低聲說道:“紅姨,我們走吧。”
“君言,可有發現什麼?”看著沈君言緊蹙的眉頭,紅姨不禁有些擔憂的問,“是不是很麻煩?你為什麼就相信那小王爺不是凶手,稍後宗人府的就要來取證了……”
“無妨,你們該怎麼說,就怎麼說。”低笑一聲,沈君言朝紅姨安撫的一笑,“這裏沒有絲毫掙紮的痕跡,除了幾把倒下的凳子,如果沒有那血漬,還真的不像是死過人的地方。”
“至於那小王爺,相信了,就是相信了。”抿唇的一笑,沈君言輕輕地搖了搖頭,她相信他,沒有理由。
隻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心中的認知罷了。
“君言,整個霓裳城都說你是最冷血無情的一個,狠辣不留情,但是,”深深地望了沈君言一眼,紅姨眼神裏閃過一抹鄭重,“紅姨要說,你才是看的最通透、最重情的一個。”
沈家和雲王府做了二十多年的鄰居,而君言也認識那雲小王爺近二十年,他的為人,相比沒有誰比君言更加的明白吧。
世人隻說兩人見麵如同水火,雲小王爺無良無德,沈家君少處事不留情麵,冷血無情,然而,又有多少人細細的看過,他冷血的對象,隻是那些大奸大惡之人。
“紅姨謬讚了,君言也隻是跟著自己的心走罷了。”淡漠地搖了搖頭,沈君言淺而一笑,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