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借著漆黑的夜色,沈君言縱身一躍來到皇甫若鴻的身邊,低聲耳語道:“若鴻,我要先進去看看,確認一下凝兒是否在此?”
壓低聲音,皇甫若鴻眉宇間有著擔憂,清晰如水的眸子裏,在夜色裏,越發的明亮,“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不認識凝兒,我隻是去確認一下,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驚蛇。”
沉思了一下,皇甫若鴻點了點頭,道:“那好吧,如若那小公主真的在此,不要輕舉妄動。我和四衛在此等你。”
“嗯。”重重地點了點頭,沈君言驀地一擺手,向四衛隱藏的方向打了個手勢,隨即飛身,向苑閣飛去。
風起卷起片片落葉,苑閣的四周又恢複了平靜。
苑閣的廂房內,一片燈火通明,燭火靜靜地燃燒著,時而發出霹靂啪啦的聲音,在靜默的廂房內倒是顯得特別的突兀。
廂房裏,一個麵容儒雅的男子,靜靜地佇立在床頭,一襲墨青色的長袍,襯得其溫文儒雅,然而,那一雙眸子裏,卻隱約閃爍著陰狠,盯了床上的女子好一會兒,才陰沉著聲音對身後的男仆裝扮的人說道:“怎麼還沒醒?”
“可能是爺那一下打得過重,小公主至今還處於昏迷的狀態,不過屬下想,應該無礙。”恭敬地低著頭,男仆神色恭敬地回答道。
“嗯。”用鼻息哼了一下,穆若軒轉身,走到桌旁坐下,眼睛卻依然一直死死地盯著床上的穆宛凝,手指捏的霹靂啪啦的響,表情陰魂不定。
該死的女人,先是背叛了本王,竟然還敢吼本王,本王看你是日子過得太悠閑了,哼。
重重地哼出聲,穆若軒的表情越發的深邃不明。
偷偷的看了一眼,男仆再次垂下頭,低聲詢問道:“爺,要不要先去休息,看樣子小公主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了的。”
眸子微微一沉,穆若軒卻是沉默不語,隨即朝男仆擺了擺手,吩咐道:“你下去吧,本王再待一會兒。”
“是,爺,那屬下先告退了。”
門扉,輕輕地關上,映襯在窗格上的影子,越發的顯得迷離,忽明忽暗。
廂房內,再次恢複了靜默,除了偶爾的燭火滋滋的發出一聲響,清晰地似乎連淺薄的呼吸,都聽得極為清楚。
低哼一聲,穆若軒收回目光,表情怪異的看了看桌麵上的茶杯,徑自倒了一杯,細細地抿著,臉上卻滿是嘲諷,晦暗不明的對著空氣說道:“醒了就起來,你那點把戲本王還不知道?”
時間靜默的流過,床板上咯吱一聲,隨即,穆宛凝端坐起來,靜靜地望著不遠處的穆若軒,臉上的表情隱在隱在陰影裏,晦暗不清,隻有那一雙眸子,時而平靜似水,時而,卻又起波瀾。
斜睨了一眼,穆若軒也絲毫不理會,悠閑地握著茶杯,表情愜意,沒有了剛才的陰狠,然而,說出的話,卻是極盡嘲諷,“怎麼?不想和本王說話?”
穆宛凝依然無語,隻是那一雙眸子看著此時穆若軒的表情,驀地一沉,一抹哀傷襲上她清澈的眸子,徒染了一抹淒涼。
也僅僅是幾個月的光景,所有在她心裏的認知竟然全部顛倒了個,是她以前太笨,還是太傻,又或是太天真,一直認為眼前這個男人也是愛著她的,否則,他不會同意父王的指婚。
雖然她是父王親封的公主,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將來她是要嫁給他的,為了對得起她枉死的阿瑪,皇上對她也是極好,給了她極高的榮耀。
甚至,連他最器重的皇子,眼前這位極有可能成為華鹽國君王的皇子,也許諾讓他好好待她,她也以為她的一生隻是好好的準備著與他完婚。
然而,是她沒有看清他,或者,他一直都是如此,隻有她傻傻的以為,她會是他唯一的王妃。
嘴角諷刺的一笑,她突然認清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會是她的妃,卻絕對不是唯一的妃。
想到這,穆宛凝不僅大笑出聲,低沉壓抑的笑聲,驀地帶著些尖銳,聽得一旁的穆若軒猛地一愣,不解的看著眼前笑出了淚水的穆宛凝,心突了一下。
“你笑什麼?看你這個樣子,哪是一國公主該有的風範?”
抿唇一笑,卻笑得淒涼,穆宛凝看著眼前有些不耐的男子,那還是她認識的人嗎?原來心境不同,看事、看人,真的,會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