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看著對麵的女子,在喜娘的攙扶下,端莊地朝他盈盈地彎下了腰身,臉上有著初為人妻的羞澀與歡喜。
嗬嗬,最後一拜。
嘴角自嘲的一勾,皇甫若鴻低笑出聲,笑得有些淒涼,緩緩地低下自己的頭。
“慢著!”
清冷的聲音,帶著一抹冷冽與急迫,在整個大堂上突兀的響起。
脊背一僵,皇甫若鴻停下了正在彎下的腰身,琥珀色的眸子,閃爍不定的凝視著地麵,垂在身側的手指,握成拳,又複伸開,再握緊,如此反反複複,心,莫名的亂了。
他,一定是聽錯了。
君兒此刻在玉麒國,她不可能會在錦若國,他讓國君封鎖了所有的消息,君兒,不可能知道的……
“嗬嗬,原來是沈賢侄。”
一陣靜默以後,皇甫若鴻餘光看到自己的父親皇甫翔天快速的站起身,朝著門口的方向,朗聲一笑。
僵硬的直起腰,閉眼,轉身,皇甫若鴻睜眼,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七尺開外的沈君言,呼吸一滯,張了張嘴,卻徒然的低下頭,絕美的臉上,閃過一抹淒涼的自嘲。
君兒,你還是來了。
邁著有些虛浮的步子,沈君言靜靜地走近堂上的一對新人,妖冶的紅,如同罌粟一般,嗜血的開在她狹長的鳳眸裏,血絲蔓延,她趕了整整十天的路,把半個月的路程,縮減到十日,還是來晚了嗎?
嗬嗬,低低的一笑,絕美淒然,抬頭,神情淡然的看著盯著她看的皇甫翔天,微微點了點頭,沙啞的聲音,低沉的響起:“皇甫伯父,君言有禮了。”
“客氣,客氣,今日小兒大婚,沈賢侄能從玉麒國趕了,已實屬不易,來人,還不快看座。”
很快,仆人在主位偏下方的地方,為沈君言設置了一個座位,點了點頭,沈君言疲憊的坐了下來,眯著眼,望著此時正對著她的身影,心下一痛,收回視線,看向主位上的皇甫翔天。
苦澀的一笑,道:“皇甫伯父見諒,打擾了……皇甫兄的婚禮,接著進行吧。”
“無妨,無妨。”皇甫翔天隨即看向一旁呆愣的司儀,擺了擺手,開口道:“司儀,行禮。”
“夫妻對拜——”
司儀的聲音,喚回了皇甫若鴻的意識,淡淡的寒梅香縈繞在鼻息間,僵硬的背脊,卻無論如何也彎不下去。
身後,沈君言抬眼,靜靜地望著,心卻慢慢的靜了下來,目光有些渙散的望著皇甫若鴻的背影,透過他的頎長的身軀,她似乎看到了他的對麵,那個一身喜服的新娘。
眉眼如畫,腮若桃花,眸若星辰,湛紅的色澤,很美,很喜慶。低眸望著自己,一襲男裝,由於奔波,上麵些許的塵土,也染上了頹廢的色彩,很狼狽,真的很狼狽。
人若桃瓣,桃花依然,是花非人,是人非花,人比花嬌,桃花萬千,吾隻取一朵摘。
隻要君兒肯嫁我,別說四年,就是四十年,我也等的。
君兒……這是我皇甫家曆代長媳所持之物。
君兒,無論如何,請你相信我,我對你的心,永遠不會變,永遠……
昔日誓言,曆曆在耳,撫著心口,一陣擲痛,永遠有多遠,永遠難道隻是這一個多月的時日?
君兒……我會等你,一直會等。
嗬嗬,等?
嘴角極冷的勾出一抹笑,沈君言看著他的背影,卻笑出了淚,心滴著血,啃食著她的靈魂,他說過她會等她,但是,如今他卻一步步的遠離曾經,執起另一雙手,攜手白頭。
這就是他說的等嗎?
讓她如何相信,她不信,所以她來了。
她不信他會如此,所以,她隻身一人來到了這錦若國。
她要親眼看著他娶妻,她要親眼看著他一點點的把她的心扯碎,滲出鮮血,然後,狠狠地扔掉。
這樣,她才會相信,眼前這個俊美如斯的新郎,是皇甫若鴻,曾經和她海誓山盟的人……
握緊了手裏的錦緞,死死地攥在掌心,皇甫若鴻僵直的背,微微有些顫抖,一旁的司儀已經有些詫異,不時的低聲提醒著他,公子,快行禮。
行禮?
皇甫若鴻淒楚的一笑,她就在他的身後,讓他如何彎的下腰,難道他要讓她親眼看著他的背叛,他如何做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