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母笑笑,不答反問:“小泉啊,你覺得這世上最複雜的東西是什麼?”
最複雜的東西?碧小泉隻想了一下,就毫不猶豫地道:“是人心。”
“是啊,是人心!”夙母笑著歎息,目光中流露出一種寬容的智慧和淡淡的悲傷,“人心太複雜了,誰都想要窺視別人的心,卻不肯交出自己的心,這樣一來,自然就達不了雙向的共識了。”
“可是,就算主人和靈獸之間,也不是非得全然敞開自己的內心啊!”碧小泉仍是疑惑,“就比如我和凝月它們的交流,也向來都是我想讓它們聽到什麼它們才能聽到,彼此並無法窺視雙方的內心啊?為什麼人就不能這樣呢?”
“因為人心不足啊?一旦人與人之間可以建立這種相通的關係,就難免會有人漸漸地不滿於隻能聽到對方有意發出的聲音,而會進一步地想去探知對方更深的想法,比如說同盟之間會懷疑對方的誠意,位居人上的想要得知下屬的真實想法,當下屬的想要揣摩上頭的心思,甚至還有些人會因為自己的私語而想要將別人徹底的掌控而千方百計地利用這種相通的關係去挖掘對方更深的秘密。”
說到這些,夙母的麵色有些肅然,夙源看了一眼母親,一反沉默,主動地接過來解釋:“事實上,早在千年前,這種情況就曾經發生過了,而且,曾經一度流行可探人心的攝魂術。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當時在抵抗魔族的時候,人族才連續遭遇了許多慘敗。後來天網灑落,將魔界和碧羅天徹底隔絕開來之後,五族靈主才一致決定永久地禁止這種類似的法術。但是據我所知,這種禁術還是有流傳下來,但一般僅限於靈力高的人對靈力低的人,抑或者借由種種條件製造攝魂的時機才能行事。”
“這麼說,木喬京就會。”碧小泉想起自己得了靈獸假裝昏迷的那一天,曾經聽到木喬京說過他們試圖窺視過自己的內心但未成功,便將那夜他們的對話重複了一遍,然後十分不解地求問道,“伯母,他為什麼說任何人都無法探知我的內心呢?”
“這一點伯母也不清楚,畢竟你可是除了你爹之外,千百年來第二個能穿越天網的人啊!不管是什麼原因,總是一件好事,不然你可能真的早成了他們的傀儡了。”夙母嗬嗬一笑,隨即眉宇間又染上了一絲冷色,“當年我離開水族之後,原本以為木族是他的故鄉,總應該安全地多,更曾相當信任木喬京,這才同意源兒跟他到城裏學藝,直到有一****發現木喬京居然在源兒的身上動手腳,試圖用攝魂術來挖掘我們母子倆的所有秘密。”
“啊,那後來怎麼樣了?”碧小泉不由緊張了起來。
“說起來,這件事還多虧了你的福。”夙母又笑道,容貌和夙源雖然十分相似地偏向冷傲,但表情卻比兒子豐富了許多,也從不在碧小泉麵前刻意地掩飾自己的情緒。
“多虧了我?”碧小泉更糊塗了。
“是啊,本來依照源兒的修為,是絕對會被他得逞無疑的,就算控製不了源兒,但起碼也能令源兒對他無從設防。”夙母笑眯眯地道,“然而,源兒卻絲毫沒有被他所迷,這件事情多年來我一直想不通,直到你突然回來。你這麼聰明,不妨猜猜其中原因到底是什麼?”
碧小泉驚訝地恍然:“莫非伯母是說因為夙大哥和我之間有血契,所以,他們看不到我的內心,也就看不到夙大哥的內心麼?”
“可不正是?”夙母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爽朗地笑道,“所以,源兒可是老早就大大地承了你的情了,你不要老是覺得你占了他的便宜。不然,他現在沒有變成木華城那個徹底變成傀儡的大弟子,也至少會變成他那個秘密都被別人掌握的三弟子。”
碧小泉不好意思地笑笑:“這可不是我的功勞,伯母你就別都算在我身上了,對了,我從來沒有見過木喬京的大弟子和三弟子,他們是什麼樣的人?”
“別說是你,就是源兒一年到頭也沒見過他們幾麵。他們經常被派到外頭巡境,名義上是護衛木族,防止妖魔作亂,實際上,我猜木喬京還在外地設立了魔窟,命他們二人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