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上突然傳來了輕叩聲,像有一根手指突然輕彈了緊繃的琴弦,讓夙源母子立時提起了警惕。
卻聽有人道:“客官,請問可起來了?有一位姓金的大爺說要找去泉姑娘。”
姓金?母子倆對望了一眼,稍稍放鬆。
夙母走到結界旁,隔著門戶鎮定地回道:“知道了,你先下去,我就下來。”
小二應聲離開,等不聞腳步聲,夙母才道:“我先下去看看,你在這裏繼續守著小泉。”
不多久,夙母拿了一張名帖回來,臉色有些緩和:“是金族的人,說是已經把精礦放在一座園子裏了,憑名帖即可運取。”
夙源舒了口氣:“五行之中,小泉就隻有金靈氣偏弱,希望有了這批精礦,她的五行能更為平衡。”
夙母點了點頭,又蹙眉道:“我剛才隻不過下去轉了一圈,就聽到客堂之中議論紛紛,幾乎人人都在談論木族之事。唉,可惜了清華那孩子,原本是個純良的性子,經此一事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會不會……”
夙源看了一眼光團之中的碧小泉,唇邊泛起一股澀意,低聲道:“我對不起清華。”
夙母歎息著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若不是他有那樣一個野心勃勃的入魔父親,你們本該成為一生的好兄弟的,隻可惜天意弄人……至於他被軒轅真抓住的事情,你更無需內疚,我們離開木族之時就已經給他報過平安信,他卻仍固執獨自出行來找小泉,那是誰也沒法子控製的事。”
夙源扯了下嘴角,沒有言語。
“兒子啊!”看出他的內疚,夙母語重心長地道,“別鑽在牛角尖裏出不來,要知道小泉還沒和你在一起之前,她就已經明明白白地拒絕了木清華了,就算沒有你,小泉也不會和他在一起。何況感情本來就不是禮物,無法任人謙讓,你不要老是認為是你這個做師兄的奪了他的所愛而試圖彌補什麼,這對任何人都無事無補,反而還會傷了小泉的心。”
“兒子明白。”夙源苦笑了一下,“隻是,清華真誠待我,一直視我為兄,如今他落在軒轅真手中,我卻無法救他,我……”
夙母壓了壓手掌,淡淡地道:“世事難兩全,誰讓我們母子都是清冷的性子,勢單力薄分身乏術無能為力呢?若他真不幸命喪軒轅真之手,這個仇,我們自當要幫他報,隻是比起個人的生死來說,眼下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必須沉下心來,不能亂了方寸。”
夙源垂下暗濃若黑宇的雙眸,默然無語。木清華對他的真誠和情誼,他一直謹記在心,若是可以,他也願意不惜一切地去幫助他,可就算此時他馬上離開趕往木族,也不一定能救得了清華,或許早已來不及,更別說,他走後,又該如何保護他一生的摯愛?
所以,他注定是辜負了這份兄弟情義了。
“對了,說起勢單力薄,我覺得你倒可以向一個人打探一下木族的具體事宜。”夙母忽然道。
夙源抬眸,點漆閃亮:“娘的意思是指五長老?”
“是。五長老這些年來看似一直潛心研究醫術,但根據你的觀察,我想他如此孤僻低調一定另有殷情,而且若說木族還有何人難以被木喬京所控,應該非他莫屬。另外,還有莫仟雲那姑娘……”
夙源斷然道:“莫姑娘那邊還是不要勞煩為好。”
夙母正色道:“我知道你不想讓莫姑娘誤會,可是,源兒,莫姑娘是個死性子,雖然你這麼多年從未對她假以顏色,可她卻不會因此就斷了對你的念想,更不會明知你失蹤而無動於衷,一定會設法查詢什麼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傳信給我要我小心,我也無法有正當的借口借由出來找你而光明正大地離開木族。與其一樣要冒險,不如你明明白白地聯係她,別的也不需多說,就說你發現木喬京私下蓄養魔獸,並曾對幾個弟子施以攝魂術試圖控製,讓她多加小心即可。她雖不是莫家的長枝,可卻是個極聰明的姑娘,又對莫家有相當的影響力,而且若是木華城落在軒轅真手裏,對她也是有害無利,所以不論與公與私,你都應該讓木族的人警覺木喬京,免得徒被犧牲。”
說著,摸出一個海螺,遞給了他。
在碧小泉尚未出現之前,她記掛著兒子的終生大事,有一陣子曾經專門地設法留意過直係的長輩早亡隻剩孤身一人的莫仟雲。覺得莫仟雲雖然性子冷傲了一些,可卻是屬於那種一旦傾心卻能拉的下架子洗手作羹湯的女子,和自己倒有幾分相似,唯一的缺點是自小就被木喬京收養,兩人的關係太過親近了一些,而木喬京又恰恰是那種不能信任的偽君子,便遺憾地熄了那個念頭,也不曾強迫過兒子試著接受她。
畢竟不管未來的兒媳性情品貌如何,最要緊的還是要兒子自己喜歡才行。
“眼下局勢越發失控,你必須盡早決斷。”
夙源沉思了一下,走到離碧小泉最遠的角落,低沉著聲,先是給五長老傳了一個音訊,然後才對莫仟雲簡潔明了地說了幾句,卻片言未提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