閏九月二十九日傍晚,劉恒進入長安,暫時住在代邸。群臣都跟隨到代邸,丞相陳平率領文武百官拜謁,說:“現在的皇帝劉弘等,並不是孝惠帝的親生兒子,不應該繼承大統。而大王(劉恒)是高皇帝的長子,應該登極,請大王即天子位。”劉恒在麵西的座位上再三謙讓推辭,又在西南的座位上做最後一次謙讓推辭,最後,遂正式即天子位,群臣以尊卑順序,侍奉左右。
東牟侯劉興居說:“誅殺呂氏家族,我沒有功勞,現在請由我清除皇宮。”於是和太仆汝陰侯夏侯嬰,進入皇宮,對少帝劉弘說:“你不是劉姓的兒子,不應該當皇帝。”又環視左右,告訴武裝衛士放下武器離去。有幾個忠心耿耿的衛士不肯放下武器,宦官總管令他們服從,眾人隻好離開。夏侯嬰於是下令準備輦車,把劉弘送出皇宮。劉弘害怕地問:“想把我送到哪裏去?”
夏侯嬰說:“出去住,就住在少府吧。”
接著,派出天子特用的法駕儀仗,前往代邸迎接劉恒,報告說:“皇宮已經清除。”當晚,劉恒前往未央宮,他就是享譽古今的漢文帝。
是夜,少帝劉弘暴死,劉太、劉武、劉朝等同時被害。可憐這幾個無辜的少年,就這樣作為兩大集團鬥爭的犧牲品,悲慘地死於利刃之下。
(三)
呂後的一生,坎坷多艱,曆盡風險,嚐盡了人生的苦辣酸甜,其中,有來自婚姻家庭方麵的悲歡離合,更多的則是政治上的權力爭奪。呂後憑借自己的睿智和堅忍,渡過了一條條險灘,闖過了一道道難關,最終衝向權力寶塔的頂端,為她的五彩人生寫完了最後一筆。
對呂後的一生應如何評價,千百年來眾說紛紜,各持一端,爭議較大。
漢代史學家司馬遷、班固曾經用簡練的筆調肯定了呂後的政治生涯,所謂“孝惠皇帝、高後之時,黎民得離戰國之苦,君臣俱欲休息乎無為,故惠帝垂拱,高後女全稱製,政不出房戶,天下晏然。刑罰罕用,罪人是希。民務稼穡,衣食滋殖”。應當說,這種評價是比較公正和符合曆史實際的。然而,在長期的封建社會,隨著封建專製主義的加強,特別是封建意識形態的強化,對呂後的評價便越來越貶低了。往往把她描繪成“婦從夫貴,徼幸抓到大權的庸俗女人”,認為她心胸狹窄,嫉妒多疑,貪婪殘忍,幾乎沒有做過一件足以書於青史的好事。我們認為,這種觀點未免失於偏頗,因為它主要不是從曆史的角度,而是從道德方麵立論的。
評價曆史人物的功過是非,主要應該看他對當時曆史進程起到了什麼作用,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是推進了物質文明、製度文明、精神文明的進步,或是相反。隻有以此為標尺,才能正確評價曆史人物的功過、地位。
當然,人生本身是豐富多彩的,曆史人物的生平活動也是複雜多樣的,每一個特定曆史時期的人物受曆史的、文化的、風俗的影響,在他的一生中,其思想、活動往往是充滿矛盾的,所以必須抓住曆史人物的重大生平活動予以評說,而不能以偏蓋全,一葉遮泰山。
對呂後持否定意見者,無外乎在這樣幾個問題上大作文章,比如她那凶險、陰毒和女人為爭風吃醋而產生的強烈嫉妒,對戚夫人和趙王如意的令人發指的虐殺;她那除惡務盡的思想和對劉氏貴族為所欲為的處置和誅殺;特別是她那無以滿足的權勢欲,促使她封王諸呂而引起的統治集團之間的血腥大屠殺。諸如此類,借此否定呂後在曆史上的應有地位,顯然是不公正的。
呂後協助劉邦誅除異姓諸侯王,隻能說手段險惡,方式刻薄,而方向是正確的。
呂後虐殺戚夫人和劉如意,除了那種發瘋般的嫉妒和複仇心理,在任何曆史環境下都不可取之外,也有可以理解的一麵。在當時的曆史條件下,作為一個爬到封建權力峰巔的婦女,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和權力,她這樣做似乎也符合專製皇權下的權力機製。可以設想,如果戚夫人鼓動劉邦改易太子獲得成功,她作為臨朝稱製的女主在劉邦之後執掌大漢皇朝的權柄,那麼,呂後、劉盈以及呂氏宗族的下場,恐怕也不會美妙。所以說,戚夫人、劉如意表麵上死於呂後之手,實質卻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