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比利·杜蘭特和亨利·福特不同,阿爾弗雷德·斯隆更願意待在幕後,而不願意出頭露麵,即使在他作為一個精明的管理人員的聲譽鵲起的時候也是這樣。他覺得,汽車業“就像蔗糖吸引蒼蠅一樣,吸引了一批追求刺激的人投身其中”。’
斯隆覺得自己是另一個類型的人,隻在對自己獨特的技術專長有用的情況下才跟那些追求刺激的人打交道。但是他也承認,當涉及到工程領域的問題時,他也願意跟那些人交流。
“跟他們混為一體?”他思忖道,“我覺得自己在海厄特滾柱軸承公司還有更重要的事可做。但在當時,混為一體是必要的,因為在這個快速發展的行業中充滿了不確定性。如果某個銷售方麵的問題涉及到工程方麵的問題,那麼我能幫上忙。有時遇到了哪個技術方麵的問題,需要跟其他製造商交流,也很有意思。有時發現自己居然跟一幫完全具有不同背景的人在一起……但是真正吸引我們的是工程問題,因此,皮特就像是我們的首席推銷員,他根本不考慮技術的進步……”。
斯隆明智地讓合夥人皮特·斯蒂恩斯特魯普做自己公司的首席客戶聯係人。斯隆自己對銷售過程望而卻步,而斯蒂恩斯特魯普卻願意跟任何人打成一片,隻要這個人願意製造或者銷售汽車。跟數以百計的汽車供應商的客戶代表一樣,斯蒂恩斯特魯普實際上是靠一隻皮箱生活的:他不停地想辦法讓現有的客戶高興,讓潛在的客戶知道自己的公司能提供些什麼。
幸運的是,斯蒂恩斯特魯普具有跟比利差不多的罕見的推銷天才,他知道該盯著哪個客戶,而不管他的個人興趣、習慣或者心理如何。對自己的沉默寡言和斯蒂恩斯特魯普的個人魅力,斯隆回憶道:皮特·斯蒂恩斯特魯普在20世紀早期為海厄特滾柱軸承公司做的那些事情對我沒有吸引力。在初期,皮特經常會敦促我去底特律,跟別人交朋友。我們的工廠裏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幹,我總是說我的工作是製造軸承,但皮特很執著。
“嘿,阿爾弗雷德!我不是一個機械專家。我不過是一個愛玩的挪威人。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出去幾次。隻有你能夠回答他們提出的那些問題。像裝載量啦、性能啦、耐用性啦、設計啦,等等。所以,你得去。”
如果我仍然拒絕,他就會說:“不要指望從中得到什麼。隻要自己高興。”
皮特自己是高興了,而且似乎不需要多少睡眠。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那樣有活力、願意跟別人在一起的人。他跟不喝酒的亨利·福特在一起的時候,似乎就跟道奇兄弟(福特的主要供貨人)一樣處得來。的確是這樣。在皮特看來,淩晨3:00跟下午3:00簡直就沒什麼兩樣。
在斯蒂恩斯特魯普不斷地坐火車在新澤西和密歇根之間來回旅行的時候,他最常去的地方很快就確定在底特律的龐特查特雷恩旅館,那也是比利在底特律時常去的地方。龐特查特雷恩旅館位於城市的中心(後來被拆除了,同名的一個高層旅店建在離它原來的地址大約一英裏的地方),是一個鐵匠們尋找讚助人、讚助人們尋找鐵匠、投資人和供貨人謀求達成一筆交易的場所。這種地方產生和擴散流言,威士忌像牛皮大話一樣流淌。
斯隆將這種地方描述為“年輕工業的中心,斯蒂恩斯特魯普在那裏能夠追蹤到跟汽車遊戲有關的任何人,尤其是像海厄特滾柱軸承公司那樣仍在東部的供貨人和交易人”。斯隆說:
在龐特查特雷恩旅館,你能夠聽到有關汽車的第一手傳言。新型號的汽車通常先在那裏亮相。即使在普通日子裏,餐廳裏也是人滿為患,人們談論著各種各樣有關汽車的消息。
這樣一個隨意的、非正式的、不受任何限製的環境,對阿爾弗雷德·斯隆那樣內向的、隻要有可能就待在新澤西的人來說,實際上有利於海厄特滾柱軸承公司。他不光顧這種製造流言的場所,隻會強化他作為少數幾個不僅認真研究並且真正了解汽車、真正了解使汽車成為賺錢的工具的複雜技巧的人之一的名望。
海厄特滾柱軸承公司的一個客戶準備大幹一場
皮特·斯蒂恩斯特魯普最古怪也是最重要的客戶不是比利·杜蘭特,也不是經常光顧龐特查特雷恩旅館的那些人中的任何一個。這個客戶是亨利·福特。福特跟斯隆一樣,也厭惡在龐特查特雷恩旅館那樣的地方閑聊和談生意。
斯蒂恩斯特魯普跟福特令人難以置信的交情起始於1902年,即福特一生中最黑暗的時期。先是福特被亨利·福特公司趕走並由亨利·利蘭取而代之以後,就給斯蒂恩斯特魯普去了封信。斯隆回憶說:他們的相識遠在福特成名之前。我想兩人的聯係是從皮特對與福特有關的什麼人來的一封信的跟蹤了解開始的。福特正在製造一輛賽車,寫信詢問我的軸承的有關情況,一副軸承的價格是多少。那時候,這樣的來信一般都是油跡斑斑,都是在車間的凳子上寫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