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好了妝的陸鳴遠作為本片男二號,主角的知己好友,在這一場戲中剛好當個布景,台詞不多,隻有兩句,江崇於是讓他先試演一次。所有演員準備就位,我也打起精神上,順利地把這場隻要坐在椅子上動嘴皮子的戲過了一遍。
完了以後副導演喊了一聲cut,我回頭看去,發現江崇坐在攝像機後麵眯著眼睛若有所思。他冥想了一會兒,招來編劇示意道:“你去改劇本,把這場戲還有這場戲改一改,再給那小子——”伸手點了點人形布景陸鳴遠,“加一場。”
啊哈,所以這算是對陸鳴遠的高度肯定?
我又轉頭去看陸鳴遠,發現他一臉擔憂地看著我,等等,這又是怎麼了?
江崇坐在攝像機後拍了拍手,揚聲道:“好了,這場就這麼過了,明天再拍下一場!”
飽受處女座導演龜毛的工作人員聽了這話很是振奮:
“真的?”
“哎呀真是太好了,我還怕又跟上次一樣要拍到晚上吃飯呢。”
“江導最龜毛了,一個接吻的鏡頭都能拍十幾二十次,結束之後男女主角的嘴都腫了。”
江崇一下子把手裏的劇本砸在攝像機上,抖著胡子咆哮道:“麻痹老子讓你們提早收工你們還唧唧歪歪,一個兩個都不知道要感恩戴德!”
工作人員立刻做鳥獸狀四散,一邊扛著東西跑一邊哈哈哈地發出笑聲,從燈光師到打掃清潔的阿姨都是一個德行。江崇看上去簡直都被氣瘋了,站在馬紮前吹了吹胡子,對還碩果僅存的我跟陸鳴遠擺了擺手:“去吧,陸小少爺你演得不錯,很有靈氣。現在送你師兄回去,我在這裏再想想給你加的那場戲該怎麼樣拍。”
陸鳴遠到這時總算反應了過來,眼睛發亮地看著江崇,說道:“謝江導栽培!”
江崇嗤笑了一聲,搖頭讓他趕緊走:“哎呀栽培當不起,江導我還要靠你們家投資呢。”雖說是這樣,可業界誰不知道江崇這狗脾氣,投資方如果想往他的戲裏塞人,要是那人他看不上的話,他隨時會撂擔子不幹。
就這樣,還是有一群大佬前赴後繼地找他投資新戲,這人有橫的資本啊。
陸鳴遠也明白江崇是什麼江湖地位,還用不著看他哥哥的臉色,於是穿著一身古裝很有禮貌地朝他做了個揖,然後扶著我的手臂,帶著我往化妝間走。
我莫名其妙地得了個重傷員的待遇,被他小心翼翼地扶著走:“師弟,你這是要幹嘛?”
陸鳴遠轉過頭來,滿臉擔憂:“師兄,你剛剛不是一下到地上就暈倒了?”
我說:“誰說我暈倒啦?”
陸鳴遠:“化妝間裏打掃衛生的阿姨說的。”
我:“……”
陸鳴遠:“不過你臉色這麼差,離暈倒也差不遠了,待會兒我陪你去趟醫院。”
我心中瞬間警鈴大作,表麵平靜地拒絕道:“不用,就吃壞了肚子而已,去醫院幹嘛。”
陸鳴遠看了我一眼,關鍵時刻居然變得聰明起來了:“沒理由啊師兄,早上我跟你吃的是一樣的東西,我都沒有覺得不舒服。”說完認真地盯著我,最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壓低聲音道,“師兄是怕去醫院的事讓蕭先生知道,他會擔心是不是?”
……我是怕被他知道,就要為自己的境況擔心了。
陸鳴遠豪氣幹雲地拍拍胸脯,說道:“師兄你放心,蕭先生要是問了你就說今天是送我去醫院,醫院是我家開的,就算檢查出什麼……不對,就算他想知道你在裏麵做了什麼檢查,也不是那麼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