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半天,才用我當年演的第一部戲裏的台詞回答了他:“你讓一個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拿著一千萬美金到處晃蕩,他總是會惶恐的,尤其這還是個膽小的家夥。”
蕭儼停在我背上的手頓了頓,說:“你要是真的膽小,當初就不會撲過來給我擋了那兩顆子彈。”
我被堵得沒話講,可你總不能指望一個處於走火入魔的單戀中的男人頭腦能夠很清醒吧?
當時蕭儼在遊輪上跟人談判,結果談崩了,雙方一場械鬥,最後以我們這邊的絕對性壓倒勝出,對方的老大被他一槍擊斃。好了,一場大戰之後手下全都鬆懈了,讓一條漏網之魚溜了進來。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小子兩眼血紅地拿槍指著蕭儼,咆哮著要給他大哥報仇的樣子。
所以蕭儼現在要提起我英勇護主的事,我也隻辯解道:“當時就我離你最近,而且那小子都拿槍指著我大哥的頭了我能不急嗎?還來不及想就往你身上撲過去了,就覺得多件人肉防彈衣緩緩衝也好。”
最後那小子朝我們這邊開了兩槍,還因為情緒太激動,一槍打偏了擦著我的手臂過去,另一槍卻結結實實地打進了我肺裏,讓我差點交待在那艘遊輪上。現在一想,那時我就已經很喜歡蕭儼了,隻不過沒敢對他有什麼實質的想法。他就像顆星辰,在夜裏非常亮,仿佛離你很近,一伸手就摸到了,但實際上卻離你遠得很。
那小子開了兩槍以後很快被反應過來的其他人擊斃,我身上中槍的地方在冒血,嘴裏也在冒血,挨不住肺葉受損的劇痛在咳嗽。這是我離他最近的一次,當我失血過多腦子裏一片迷瞪,卻發現在幫我按著傷口的人居然是他的時候,我整個都莫名地圓滿起來。
蕭儼把我半抱在懷裏,用西裝外套按著我的傷口,身上粘的全是我的血,沉聲道:“醒著,不要閉上眼睛。”
我覺得眼皮打架,連傷口的疼痛都遠去了:“不成了……蕭先生,讓我眯會兒……”
他微微用力地在我傷口上按下去,頓時那劇痛又回來了,我一下子睜開眼,疼得嘴唇都哆嗦了。他的眼睛黑沉沉地看著我,開口道:“挺住,付昭。”
我被他這麼一看,隻覺得自己那點想法瞬間就無所遁形,但確實又失了太多血,最後還是兩眼一閉什麼都不知道了。再睜開眼就是在醫院,我望著天花板,覺得嘴裏幹得厲害,這時旁邊伸過來一根棉簽,沾了水把我幹裂的嘴唇潤濕了。我轉動僵硬的脖子看過去,發現拿著棉簽的人居然是蕭儼,見我瞪大了眼睛看他,蕭儼也隻是放下棉簽,重新坐回病床邊放著的椅子上,說道:“剛做完手術,隻能這樣,不能給你喝水。”
我哦了一聲,發現嗓子跟破銅鑼似的,難聽得要命,忍不住艱難地咽了下像是停止了分泌的口水,然後就躺在床上挺屍,想著在這裏陪床的怎麼會是蕭老大。房間裏安靜了一會兒,蕭儼的聲音響起來,“以後跟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