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男子沉沉的應了一聲,然後抬頭:“衛墨,為什麼私自篡改了計劃?!”
紫衣男子正是公子衛墨,他清幽的轉動著手中的酒杯,包廂內的光線很暗,陰影打在臉上,使得他的表情也變得有些莫測起來:“因為——”頓了頓,突然笑出聲來,那微眯起來的雙眸,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在笑:“我對那個戰王妃,是真的挺有興趣的!”
“咚——”話音一落,對麵淡青色長衫男子眼神一冷,咚的一下將酒杯狠狠的磕在桌上,目光如電一般打在衛墨的臉上,背光的麵孔完全看不清楚長相,隻有陰冷的聲音越發的瘮人:“你可別忘了,你的未婚妻可是林月夕!”
“嗤……”衛墨眼神邪肆的看著對麵的人,好半晌,聲音微微壓低了下來:“你說那個黃毛丫頭嗎?”突然,他眼神微微一變,眉頭微挑:“有人——”
對麵的人眼中殺機一閃而逝,兩人瞬時沉默了下來。
隔間,那小男孩正一臉驚懼的跌坐在地,那深邃的雙目中暗湧翻滾,嘴唇微張,剛剛他突然聽見那個名字的時候,整個人便是一驚,跌坐在地,幸虧那邊酒杯磕在桌上的聲音蓋過了他發出的聲音,眼中劃過一絲悔意,剛剛晃眼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所以他才隨後跟來的,現在想想,倒真是魯莽了,樓上包廂,就他們兩撥客人,隻要稍微一查,便可查到。
小男孩輕咬著下唇,臉上神色有些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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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都是東邑國最為繁華的城市之一,自然,消費水平整體來說也是較高的,別的地方一個饅頭或許隻要三文錢,可是這裏就會要五文。
客棧就算是在最為偏僻的地方,價格也是高的嚇人,李香芸捧著幾個饅頭,小心地走進一家破舊的客棧,樓下櫃台後麵的掌櫃的見到她,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徑自趴在台上打著瞌睡。
“涯哥,大寶小寶起來沒?”剛剛走到後院,就見那一臉憨厚的中年男子滿是愁思的站在那兒,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李香芸輕輕地走了過去,聲音微微有些壓低的問道。
“還沒呢,娘子出去了?”莊天涯回頭見到李香芸,微微露出一個憨厚的笑意,然,在看到她手中緊緊地捧著的白花花的饅頭的時候,臉色微微一黯,一想到自己妹妹的絕情,頓時滿嘴的苦澀:“對了,我剛剛跟四弟商量了一下,看看能不能在城中找個活計……”
李香芸微微有些沉默,心中也是有氣的:“我們千裏迢迢來這裏,新柔竟是見都不見我們一麵,就將我們打發走了,我們身無分文,大寶小寶又還小,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莊天涯微微蹙眉,卻隻得無奈的歎了一聲,正欲說什麼,就見外麵莊天琪一臉喜色的大踏步的走了進來:“大哥,快,跟我走——”
“怎麼了四弟?”李香芸一邊好奇的看著莊天琪,一邊將手中還熱乎的饅頭遞了過去:“什麼事兒也得先填飽了肚子再說吧,先坐下來吃個饅頭吧!”
“王府在招家丁!”莊天琪麵上帶著抑製不住的喜色,嘴角笑容也是大大的:“而且還找丫鬟,大嫂也可以去試試看,是戰王府,大哥,戰王你知道吧?就是那打仗從未敗過的戰王,我剛剛已經報了名,順便也將大哥大嫂的報了上去……”說著突然頓了下,小心翼翼的看著莊天涯和李香芸:“對了,大哥大嫂,你們不會怪我擅作主張吧?”
“怎麼會——”莊天涯也是滿臉驚訝,可是:“可是王府……我們真能進去嗎?”莊天涯冷冷的摸了摸腦袋,他不過是個老實巴交的老百姓罷了,以前幾家鋪子,大多時候都是四弟照顧著,他哪懂那些啊!
“等等,四弟,你說的是戰王?”倒是李香芸,女人家畢竟心細,微微訝異了一下,微微坐直了身子,雙目緊緊地盯著莊天琪:“你們知道戰王妃吧,好像是新柔的女兒……”
如此一說,粗線條的莊天琪也微微怔了一下,臉色隱隱有著怒意,對於自家姐姐,是真的憤怒加失望,原來,富貴真的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隻是戰王妃……心下凜了凜,然後嚴肅的看著莊天涯和李香芸:“這件事我們就當不知道,假如真能進王府,我們見了王妃,她就是王妃!”
此時,絲毫不知道自己平靜的生活會再起波瀾的林瀟瀟,正在一家生意中等的酒樓賬房內,一邊單手翻著賬本,一邊淡淡的朝那邊坐立不安的掌櫃說道:“這酒樓是你在打理?”
“回王妃,是!”那掌櫃的立即躬身答道,大概是太過緊張,鼻翼兩邊竟隱隱的出現了些冷汗。
一邊的店小二和賬房先生兩人也是戰戰兢兢的,尤其是那賬房先生,店小二還好,低垂著頭的眼珠子微微轉著,樣子極為精明。
“這些都是怎麼經營的?”林瀟瀟冷冷的合上賬簿,因為左肩的傷還未全好,所以並未用力,隻是冷冷的說道:“酒樓生意雖算不得頂好,但也不至於每個月盈餘隻有這麼點吧?酒樓供應的點心,茶水,還有美酒,菜肴,這些除卻成本,還有掌櫃的以及小二賬房廚師等的開支,最起碼每個月會盈餘二十萬兩!但是上麵記錄的,隻有八萬兩!”林瀟瀟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那邊聽了林瀟瀟的話後身子僵直著的掌櫃,又看了看站在另一邊氣息沉穩的店小二,最後定格在一邊有些微胖,臉上表情發虛的賬房先生臉上:“貼出告示,重新雇用一名賬房!”能作假的,便隻有賬房,還有掌櫃,賬房不必說了,若是沒有掌櫃的允許,他能做到這麼滴水不漏?
“至於掌櫃的,你自己拿著你自己的那部分回去吧!”林瀟瀟鐵麵無情的道,安逸絕確實不是經商的料,實際上這等情況在胤都並不少見,胤都不少的酒肆茶樓差不多都是一些官家的產業,隻是他們大多都不懂得經營,久而久之,下麵的人都會懂一些手腳,隻是林瀟瀟不是,她是那種喜歡較真的人,尤其是看著這些人欺上瞞下,她就忍不住生氣。
解雇了賬房和掌櫃的之後,林瀟瀟便點了那小二接替掌櫃的位置,然後又隨意的說了一些酒樓布局的調整,這才離去。
出來的時候,街頭一片熱鬧,看起來竟還帶著幾分喜氣,林瀟瀟微微仰頭,南部水患可能還在繼續,而這胤都,卻在歡慶著雨過天晴。
“王妃,還要繼續嗎?”王府的產業並不多,差不過也逛完了,林瀟瀟對於經商並無興趣,大概是這淡薄的性子使然,她覺得,或許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最適合她的,腦中想到這些天,因為怕被安逸絕發現左肩上麵的傷,所以對他稍顯有些冷淡了,可是這個笨男人,盡管不解委屈,卻也並未在她麵前表現出來。
——
軍營內,安逸絕坐在那鋪著虎皮的大椅上,麵前是一方沙壘,細看,竟是胤都的軍事防衛模擬圖,而安逸絕右手邊,則是一張牛皮紙所繪的整個東邑國比較完整的地圖,山脈,河流,還有城鎮的標記。
其左右坐著驃騎將軍,車騎將軍,還有中郎將,先鋒官,監軍,等隻要是在軍營的,基本上都在這裏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他正是軍營裏的老軍醫,醫術高超,軍營上下對他都很敬重,一般大小會議,都會邀請他在一邊,對他顯然也是極其信任!
然,眾人在見到安逸絕此番模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狠狠的一驚,常年軍營的生活,讓他們幾乎忘了曾經那個肆意飛揚,如同獵豹,狂野俊逸的男子,腦中的記憶被那一臉大胡子,隻露出一雙深邃幽深的眸子替代,如今,雖然歲月磨去了他臉上的青澀的棱角,可是成熟穩重加上那不可比擬的霸氣的他,卻是讓一群純爺們兒驚豔了一把。
“眾將士的毒穩住了吧?”安逸絕未先說別的,先開口為一邊的老軍醫受傷的兄弟們的事情。也同時讓眾人回了神。
“回大將軍,毒素基本已經穩住!”老軍醫滿臉驚歎,在軍營裏,大家一般都會稱呼他為大將軍,老軍醫驚歎的還是那抑製毒素的藥:“敢問大將軍,那藥是何人所製?”
“怎麼,那藥難道還有問題?”安逸絕心中是相信林瀟瀟的,不過聽老軍醫如此一說,還是有些擔心的提起心來,當然,他擔心的是將士的身體。倒不是擔心林瀟瀟會故意害他。
“此人醫術怕是堪比鬼手!”老軍醫搖頭驚歎:“天下萬物,相輔相成,相生相克,我們一開始糾結於西冧國的火鶴花,可是此人卻用完全相反地幾種花,提取其中的花瓣,花汁,花粉,再添以各種有毒素的藥材,竟然將之神奇的融合在了一起,效果雖稍有偏差可是此人的醫術確實登峰造極,老夫望塵莫及!”
安逸絕傻眼了,當然,他瞪大眼睛的樣子,仍別人也看不出是傻眼,隻是太過驚訝,好半天,發覺眾人齊齊看著他,這才掩飾性的咳嗽一聲:“那麼也就是說,此人能夠解毒?”知道一些真相的柳君如和吳岩兩人麵麵相覷,也是有些不敢相信,吳岩幾乎是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