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內,林正濤虎著臉坐在主位上,身旁緊挨著坐著的正是劉文雅,此時,她也是一臉嚴肅,但若是細看,便能發現那眼底的一絲幸災樂禍,大廳一側坐著柔夫人,另一邊坐著衛墨,還有那林正濤左側坐立的一個很容易讓人忽略的小小身影。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冷凝。
安靜的大廳內,隱隱的隻能聽見柔夫人那嚶嚶的哭泣,聽著這哭聲,林正濤眉宇間不由得染上一抹不耐:“哭哭哭,淨會哭,除了會哭,你還會什麼?”林正濤不耐的低喝。
柔夫人臉色微微一僵,低垂著頭的眼中劃過一絲驚愕,轉而便小聲的啜泣起來。
劉文雅眼帶著嘲諷的看著柔夫人,轉身便輕言細語的開始安慰林正濤:“老爺,不用太過擔心,這夕兒上次不一樣也是轉危為安了嗎……”
“可是這次都吐血了……”柔夫人冷冷的瞥了劉文雅一眼,在見著林正濤看過來的時候立即又低下頭去,不得不說,就算是一把年紀了,那柔弱的氣質,絲毫不遜於當年,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這是最讓劉文雅痛恨的,讓她不禁想到林瀟瀟,果然,母女兩都是一樣的!
見著柔夫人這樣,林正濤臉色也微微好看了些。
“可是這次寧江鎮的瘟疫不都是神醫鬼手治好的,若是能夠請來鬼手,夕兒的病說不定就能……”柔夫人小心地觀察著林正濤的神色,見他麵色似乎有些扭曲了,頓時便住了嘴,她有些不理解,為什麼當她說道寧江鎮的時候,他就是一臉扭曲的樣子,似乎是極為不喜歡。
自然,林正濤能喜歡嗎?先不說他差點就一命嗚呼了,再者,那瘟疫是鬼手治好的嗎?鬼手是誰他連影兒也沒瞄到,倒是林瀟瀟,他這個女兒是唯一讓他估算錯誤的一個人,那什麼鬼手他不知道,但是卻知道,他這個女人一直以來,深藏不漏。
狠狠的吸了口氣,林正濤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了,眼神緊緊地盯著柔夫人,似能將她盯出一個洞來,但旋即一想,柔夫人一心放在小女兒身上,對於林瀟瀟的事,估計她也是不知的,隻是,她被安置在楓落苑那偏遠的院子裏,又是從哪裏習得那一身醫術?
心念一轉,林正濤心裏有了計較,臉色遂見柔和了下來,看著柔夫人的眼中帶著些溫和:“這樣吧,這件事你先去和瀟瀟商量一下,這件事,若是她肯幫忙,絕對就沒問題了!”
“可是這事……”柔夫人心下有些疑惑,卻是不動神色的看著林正濤,眼中猶有淚水:“難道瀟瀟認識鬼手?”柔夫人心下也開始猜測。
“差不多吧!”林正濤語氣中微微有些不耐,很顯然,對於這個話題,並不怎麼想多聊,柔夫人倒也識趣,心下有了計較,便不再多言,這廂,一直沉默的衛墨心下也是了然,這林正濤在寧江鎮的所作所為,雖然並未傳出,可是稍有勢力的人一查便知,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冰冷中透著點點諷刺。
秋天的天氣涼爽卻並不顯冷,樹上的葉子開始泛黃,有的,被輕風一吹,便悠悠的打著旋兒飄然落在地上,兩旁栽種著的梓樹,筆直的樹幹,還有上麵一些青中透著黃的樹葉,以及地麵上飄落的一層枯黃的樹葉,這情景竟是蕭瑟中透著一股子淒涼的美感。
衛墨腳下黑色的雲錦軟底靴輕輕地踩在鬆軟的樹葉上麵,除了一些幹的透了一些的樹葉發出一些清脆的聲音之外,整個樹林裏,竟是沒有絲毫的聲音。
“你來了……”直到一個淡漠的聲音打破了這一沉寂,更是拉回了衛墨已經走遠的思緒。
衛墨回過神來,自嘲的笑了笑,這才轉身朝著不遠處那立於一顆粗壯梓樹下麵的身影走去。
遠遠地,那一襲淡藍色的身影長身玉立,映著時不時的飄落而下的樹葉,看起來,就好似那不惹人間煙火的謫仙,如墨的長發被一束精致的發冠固定在頭頂,一絲發絲不小心遺落在肩頭,上麵沾上一片枯黃的樹葉,在他身後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一方石桌,上麵置放著一個白玉酒壺,兩個酒杯,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整個院子,幽靜,看起來應該是並無他人。
“殿下!”衛墨對著那藍色身影淡淡的點了點頭,態度不卑不吭,臉上也是泛出一絲絲的笑意,鼻子微微的聳動了一下:“三十年上好花雕,不錯!”
“你鼻子倒挺靈!”轉過身,那麵容正對著衛墨,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眉宇間似乎也是極為放鬆,轉身走到一邊石墩上麵坐下,隨意的抬手指了指旁邊的石墩:“坐下來喝兩杯?”
“也好!”衛墨聳聳肩,輕鬆地走過去坐下,然後親自動手,執著白玉酒壺,一邊傾斜著往那酒杯中倒著酒,一邊聞著那彌漫在空氣中的香濃的酒味:“南川特貢,怕也隻能是你這太子府有的喝了!”
安逸曄但笑不語,隻是看著麵前的衛墨輕閉著雙目,似乎極為享受的抿了一口,然後悠悠然的開始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