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有宮人上前,將那猙獰的暗紅色的血跡擦洗幹淨,祭天祈福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除了個別的妃嬪的神色有些不對之外,其他人竟是仿若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
很快,安逸信便回來了,隻是整個人顯得有些過分沉默,背脊挺得直直的,臉龐也顯得有幾分冷硬,林瀟瀟腦中恍然飄過那曾經瀟灑如風的模樣,再看看現如今的他,不知道是該說這一切是因果報應,還是什麼,前一刻,林清月還趾高氣昂的挺著她的肚子在她麵前炫耀,下一刻,卻是滿麵扭曲的倒在地上。
輕輕地捏緊衣擺,指甲透過衣衫的布料,摳入掌心,林瀟瀟才停止了心中那掀起的驚濤駭浪,神色平靜的垂首跪立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旁那已經洗去的血跡此時泛著冰冷的幽光,林瀟瀟突然覺得身子有些發冷,目光愣愣的穿透前麵層層梳著各種發髻的腦袋,最後定格在那正恭敬虔誠跪立在帝王身畔的身影上,依稀的還記得當時的她,臉上帶著那溫婉的笑意,輕輕的執起她的手……
太陽漸漸的在天上移動,直到慢慢地往西斜,星辰塔上麵的鍾聲如洪,文武百官,恭敬的呼聲較之之前更為洪亮。
從星辰塔回去的路上,安逸絕一直小心地緊攢著林瀟瀟的手腕,力氣大的幾乎要將她的手腕捏碎,林瀟瀟僵硬著步子往前走,她或許有些心機,可是相對於身處深宮的人來說,終究是嫩了些,她是懂醫術,甚至有些小聰明,她甚至能夠猜透一些人性,但是卻忘了,身處深宮的人,早已失去了人性!
安逸絕側首望著林瀟瀟略顯有些蒼白的小臉,眼中化劃過一絲心疼,其實他懂,皇宮內流產事宜,幾乎是司空見慣,若是以前,他也能夠冷眼旁觀,可是現在不能,他似乎從安逸信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若是當時躺著的是林瀟瀟,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沉沉的心,一直到了大成殿之外,安逸絕終於下定了決心……
“王妃……”見到林瀟瀟神色有異,念棋小心地上前,神色微微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沒事,跪了半天,有些不適!”林瀟瀟衝著念棋輕輕地笑了笑,然後便微微低垂下了頭,身前矮桌上麵放著一些點心水酒,安逸絕伸手輕輕覆蓋在林瀟瀟的膝蓋上。
“別——”以為他又要用內力,林瀟瀟忙止住他的動作,她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內力並不是用之不竭的,也不是萬能的,林瀟瀟輕輕地握住他的大掌:“沒事了……”
沒事了。
安逸絕抬眼,看著一側麵沉如水的安逸信,神情有些複雜,卻又有些慶幸,慶幸什麼呢?是他放棄了林瀟瀟?還是慶幸今日出事的是林清月而非是林瀟瀟?或者都有吧,輕輕端著麵前的酒杯,難得的小啜了一口。
文武百官已經就做,上首,皇帝安文宇坐在龍椅上麵,此刻的他,麵色稍微紅潤了一些,較之上次見到的那枯瘦如柴的樣子,實在是好了許多,雖然整個的套在那龍袍下,還是顯得有些瘦削,一旁端坐的皇後李婉茹則是一派的雍容華貴,三四十來歲的年紀,卻是保養得當,麵色紅潤,其姿色,較之一側的珍妃也是絲毫不遜,太後坐在另一側,花白的長發一絲不苟的挽著,整張臉也是保養得當,光滑的緊,隻是眼角的幾絲細紋與那花白的頭發出賣了年齡,但是從那麵容上麵卻依稀能夠看見,當年的她該是怎樣的豔冠群芳。
右側坐著的是幾位王爺,左側那邊是文武百官,正對麵的則是二品以上的大員,其他的皆是排在了後麵,此刻,氣氛微微有些凝結,便連皇帝也是一副極為嚴肅的樣子,林瀟瀟目光微微下垂,但是眼角餘光卻是將能看見的眾人神色皆收眼底。
“啟稟吾皇,其他三國來使皆已到達!”盡管心中可能還在沉痛,但是此時,林正濤的麵色已然恢複,沉沉的上前,站在中央,神色間已經絲毫看不見其他神色。林瀟瀟輕輕地扯了扯嘴角,但是卻怎麼也扯不出一個笑容來。
“宣——”安文宇的聲音第一次如此洪亮威嚴,甚至連空氣也是隱隱作顫。
“北辰國使者到——”聲音傳了下去,很快,便聽得一個尖細高昂的聲音遠遠傳來,旋即,便是一陣高過一陣的聲音,四麵排開的大殿之門打開,遠遠地,能夠看見兩行人頭攢動。
“北辰國,北辰晏見過東邑皇!”北辰國那走在最前麵的一個穿著紫紅長衫,長相儒雅的男子上前一步,微微朝著安文宇彎了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