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氏被陸苑一的話頂得啞口無言,咬牙切齒地瞪著她,難以壓抑的憤怒讓她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灼烈的火焰來,焚毀一切。雙手緊緊抓住椅凳的木把手,力道大得連指甲都快摳進去了。
“現在就說你是真正的三小姐,恐怕還言之過早了吧?”她緊盯著陸苑一毫無懼色的臉,表情猙獰地發著狠,那聲音危險得猶如地獄門開啟的前兆,說得極慢極慢,並沒有刻意凝重,一字一字到了最後,帶著一抹隱隱的惡毒。
“慧慈師太,你看看眼前的這個人可是與你在庵堂裏生活了十八年的那位……三小姐嗎?”
“既然如此,慧慈師太,那你就盡管過來驗證吧。”
放佛一早看穿了柳氏的目的,揚起的嘴角慢慢放了下來,蹙起的眉頭也緩緩撫平,陸苑一無畏地笑了笑,眼眸裏一片沉靜,那般柔和似水卻也堅定的聲音,泛漾起無邊的怡然和清貴,一絲絲地滲透到空氣中。
“你慢慢看,我不急,你也別急,莫要一下子看花了眼。不過……”陸苑一的靈眸不動聲色地轉到慧慈師太臉上,微微勾起唇角,就變得慵懶而沉靜,輕聲細語地一字一字提醒她:“在你回答前,可得好好琢磨琢磨清楚,畢竟說出口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免得你到時後悔,想收回都收回不了。”
她雖然笑意盎然,她雖然言語輕柔,可是,她那眼底跳躍的火焰分明就是某種不言而喻的警告。
陸苑一這題話令慧慈師太極為不適,礙於當下的狀況,無奈之下,她卻也不得不默默隱忍了下來。
她若有所思的緊緊盯著陸苑一,似乎想從中看出什麼來,眼神裏滿是狐疑與不解,表麵上依舊是一臉平和慈悲之態,恭敬地答道:“小姐請放寬心,出家人不打誑語,其中是非曲直,貧尼自當會秉公辦理。”
不久前柳氏派去庵堂裏找她的人傳言,說相府的三小姐陸苑一在上次回府裏的路途中遭人暗殺,醒來之後卻性情大變,她正覺得奇怪,如今看來,事裏頭果然有貓膩。
這令她越發覺得事情很是匪夷所思。陸苑一在她的眼皮底下存活了十幾年,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早已被自己摸得十分透徹,與以前那一副木訥、唯唯諾諾、任人欺辱的樣子相比,眼前的這個人於她簡直有如天壤之別。如若不是這個女人一層不變的樣貌和左耳垂邊那顆紅得如泣血一般的痣,她真的會以為這是另外一個人。
盡管陸苑一的變化很不不尋常,但仍舊打消不了她心裏的念頭。誰讓陸苑一不學乖,難得回到相府卻得罪了柳氏。不過,比起柳氏給自己的豐厚酬勞,犧牲陸苑一一條賤命算得了什麼?
慧慈師太心中有了思量,暗暗朝堂上的柳氏點頭示意,雙方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眼色。
爾後,便徑自走到陸苑一的身旁,裝模作樣的將她從頭到腳都查看了一番,直至轉悠到她看不見的背後,那原本笑意可掬的假象已經被暴風雨之前的寧靜所掩蓋,平淡的眸子中暗藏著陰鷙。
“如何?慧慈師太,你可瞧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