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24年9月30日下午,中國某航天學院空間係2班
“蕭天劍,你個赤佬小癟三。”
伴隨著驚雷般的怒吼,一粒粉筆頭,猶如火箭彈出膛般,從講台劃過一道標準的弧線,箭般朝教室中間的座位飛去。
剛要在紙條上寫下“2025”的蕭天劍,被五雷轟頂般驚醒,條件反射似地揚起臉,眼前一花。
“啪。”粉筆頭準確地擊中了他的額頭,粘在汗滋滋的皮膚上零點零幾秒後,“噗”地掉到了課桌上,聲音在鴉雀無聲的課堂裏,異常清脆。
一陣鑽心的疼,頓時才下額頭又上心頭。蕭天劍被班主任李老師的這手絕活,打得暈頭轉向,兩隻眼不由自主地鬥雞,努力地想看看額頭是不是出血,然而眼前黑乎乎一片,幾粒金光閃閃的星星在眉間撲楞楞跳了幾下,不見了。
“5次。”他悲哀地在心裏想。丟臉丟到姥姥家了,開學才一個月,天都還沒轉涼,老師的粉筆頭,已經在額頭留下5個記號了,每次都那麼精準。
“你給老子站起來回答!”班主任老師又是一聲怒吼。
他順從地站起來,卻不知道老師問的是什麼問題。
說實話,教空間學的班主任老師,脾氣不是最暴躁的,他能將自己的嗓門媲美高音喇叭,委實是這個班級不多見的風景。
他清楚地記得,第一次粉筆頭飛來時,是開學第二周。這位帶著濃重上海口音的李老師,音量調得不是最大,“赤佬小癟三”這樣的字眼也還沒有,但隨著粉筆頭馳騁於教室內次數的增加,這些葷啊素啊全都開始繞梁三周。
“叫你三聲了。”同桌慕容芸兒碰碰他垂死般吊著的手,輕聲說。
“哦,怪不得,原來老師已經叫我三遍了。”他想,“算客氣的,沒把整盒粉筆傾盆而來,已經給足麵子了。”
他摸摸後頸——不知為什麼,後頸老是在緊張的時候發癢,又沒長任何東西。
他偷眼看看慕容芸兒,這個學校公認的大美女,不僅有著如花般的美貌,更有一付菩薩心腸。
慕容芸兒還有個妹妹,長得跟她一模一樣,旁人根本無法分清誰是誰。她妹妹目前正在美國留學。
果然,慕容芸兒指指輔助書上一道題:大馬係星團的恒星數量。
老師已經拿著航天教材怒不可遏地走到了桌前。
蕭天劍世界末日般心頭一緊,脫口而出:“19顆。”
慕容芸兒伸出纖纖素手,左手點在自己記錄本“18”的答案上,右手蓮藕般的玉指絕望地捂住雙眼,那意思明寫在歪了的小嘴上——又完嘍。
蕭天劍眼皮顫抖著,依慣例等著老師的拳頭狠狠地砸在課桌上,慕容芸兒則早用肘端頂住了鋼筆,防止它掉到地上,筆尖又被戳壞。
老師卻一反常態,變得異乎尋常的冷靜。
“蕭天劍,上課時我請求你聽我講,而不是在紙上亂劃這些莫名其妙的數字。”老師從課桌上拿起一張紙,上麵正是蕭天劍寫的一連串數字,“我們班,是全院重點中的重點,我隻懇求你,不要拖全班後腿,不要給我們的榮譽抹黑。”
蕭天劍低著頭,愧不敢言。
但他還是抬起了頭,“老師,是19顆。”
老師剛要扭頭走,聽到這麼一句吐血的話,隨手將那張紙條夾在教材中,空出右手,狠命地擂在課桌上。
伴隨著核彈爆炸般“咚”地一聲,慕容芸兒痛苦地閉上眼睛。她剛剛以為警報解除,放鬆了壓著鋼筆的手肘,沒料老師竟然殺個回馬槍。
在巨大的衝擊力下,鋼筆在桌上蹦了一下,就流星撞地球般筆頭向下直墜而去。
別的鋼筆摔壞了不心疼,這支可是趙峰從德國帶來送她的生日禮物。
“19?多出的一顆呢?你放上去的?”老師的嗓門全開,頸上青筋虯露。
“不是,老師,不是我放的。而是它在星團的正中絕佳位置,從太空任何一個角度觀測,18顆恒星都能把它擋住。”蕭天劍顫抖著,但鼓足勇氣說。
老師臉色慘白,形同將死之人,喘著粗氣朝教室外走去,“下課!我不教了!!”
全班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