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頭,漫不經心的問道:“什麼壞事?不要逗我了。”
安菱定定的看著我:“方染,你沒聽說麼?”見我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她才無奈的說道:“每年宮中的內廷官都會攜帶一位精通相術者,到京城平民家中采選宮女。年十三以上,二十以下,非巫非醫非百工出身,都要去參選呢。再過幾天,內廷官就要來咱們這裏了。先前,在京城的其他地方都已經采選過了,就咱們這裏最晚。”
我的心突突的跳了幾下,總覺得不詳。強壓驚異,我狐疑的望著她:“真有這樣的事?我從未聽外婆說過呢。”
安菱看著我歎道:“方染,你可真是深居簡出,向大小姐一樣養在閨中廂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來來來,民女安菱見過大小姐。”說著從青石墩上起來,有模有樣的給我福了福身子。
我見她這副樣子,忍俊不禁:“快起來罷,快起來罷。我可承受不起安菱大美人的禮。”說著裝模做樣的來扶她。
安菱抿嘴偷笑著敲了我好一會,見我還是一副嚴肅的樣子,這才拍拍我的肩:“好了好了,我不鬧了。隻是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我巴不得那內廷官永遠不來這裏才好呢。我可不想進宮給人家使喚。”
我緊緊皺著眉頭問她:“我何嚐不是呢。隻是這事,僅憑咱們一己之力是不可促成的,需要咱們的長輩參謀才好。安伯父一定知道這件事,他怎麼說?”
隻見安菱滿臉失落的回答我:“我父親也是沒有辦法,隻說命本該如此,躲不過的。”
我轉身抬頭望著碧藍色的天空,心下卻一陣蕭索悲傷:“安伯父沒有說錯,怪也隻怪我們隻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子。有道是皇命不可違啊。”
正兀自說著,腦海裏卻閃過一道極快極亮的光芒,我計上心頭,轉過身抓住安菱的雙手:“不如我們裝病,來躲過采選罷?”
安菱不聽則已,一聽之下大喜過望,點頭道:“好啊!這是再好不過的了。隻是,裝病畢竟是裝病——萬一被內廷官拆穿可就不好了。”
我繼續思量著:“我認識巷頭的老郎中,到時候我們去向他討一張能生病的方子來,煎了藥服上一劑,然後咱們便回到家裏等藥效發作。”
安菱登時明白過來,接過我的話,慢條斯理道:“然後等內廷官清點名字的時候見我們不在,一定會派人來查。他一查,便隻會查到我們‘染上風寒’了。”
“不錯,不錯,你我果然是好姐妹,這樣默契。”我展顏一笑,與安菱擊了一下掌。
事情,就這樣匆匆敲定下來。安菱趕著回去告訴他父親,而我也急忙回去告訴外婆。回到屋裏,發現外婆並不在屋裏,她不知什麼時候出去了。
我走到我的房間,又走到那麵小小的銅鏡麵前,緩緩地,看見自己的臉。爾後,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命如此,不該強求便不求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