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對著柳芳說,“別白費功夫了,我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答應這個要求的。你們還是把經曆放在尋找新腎源上吧,我祝福金哲能夠找到合適的,早日康複。”

他說完,就站起了身,不再看柳芳,招呼著一家人離開。

那句話仿佛是最後的通牒,讓柳芳整個人都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她此時此刻才肯承認,她和金成雁的法子太蠢了,她從一開始就看錯許樂這個孩子了。她以為他看著白靜乖巧,又寄居人下,不得不幫忙看孩子,還要幫著擺攤,日子過的艱難,應該想要脫離苦海。可現在才明白,這孩子壓根不是她想象得那樣。他不膽怯,不懦弱,不缺愛,最重要的是,他不但有主見,還心狠。她所有的自以為是的誘惑,對他而言,一文不值。

絕望地柳芳試圖再去抓住許樂的衣角,為了病床上的小兒子再哀求一次,可惜的是,許樂抽身極快,她的手指尖沒碰到半點實物,隻有風穿過。

她悲切地大喊了聲,“不!”

但沒人回頭。

後麵的金成雁終於趕了過來,將她扶起來,柳芳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掐住了他的胳膊,她求助似的問他,“成雁,怎麼辦?勝勝怎麼辦?他才那麼小?我不能沒有他!”

金成雁也隻能歎息,他一下庭就跟律師宋宏吵了起來,他當初也是大意了,隻覺得老曹家一家小市民,什麼也不懂,就沒敢去驚動他三叔,畢竟家裏如今都靠著他。而是去律師事務所隨便找了個便宜的律師,他以為唬唬小市民應該足夠了,卻哪裏想到,跟對方的律師比,那就是個渣?

他下了庭就著急地問宋宏上訴能否有獲勝的機會,宋宏直接否了,態度還不怎麼樣,不停底數落宋宏本事一般,連這種官司都打不贏,宋宏一聽更惱,直接譏諷他隱瞞事實真相,對那麼小的孩子居心叵測,活該輸了。

宋宏再渣也是個律師,金成雁那個嘴哪裏說得過,白氣了一肚子氣。撂了狠話後,才追了上來。此時,想到打官司已經無望,再想用法子就得極端了,他衡量著得失,問柳芳,“你確定許樂能配上?”

柳芳聽了這個忙不迭地點頭。“我偷偷查過許樂的血型了,他和勝勝都是a型,又是同母異父兄弟,他的幾率特別大。”可想了想,柳芳又有些不確定,她有些期望地問金成雁,“要是樂樂不行的話,能不能……能不能讓小澈去試試?”

這句話就跟水滴入油中一樣,金成雁立刻沸了,他瞪著眼睛衝著柳芳幾乎吼了出來,“你想什麼呢,小澈是我們金家的希望,你讓他捐腎,我警告你,趕快徹底打消這念頭,否則我三叔不會饒了你。”

柳芳隻是試探,可也被金成雁的態度嚇了一跳,她連忙說,“我這不是著急,瞎說的。”

金成雁卻沒緩和態度,“芳芳,我知道你覺得小澈也是勝勝的同父異母哥哥,覺得他也應該去配型,可你別忘了,他已經過繼給三叔家的四堂哥了,四堂哥是三叔唯一兒子,小澈以後也是要接班的,說真的,如今勝勝在金家真比不過小澈重要,金家沒人會同意的,你可別犯混,萬一被三叔或四堂哥聽到一點風聲,咱們可麻煩大了,他們兩個的手段,你在金家這麼多年,沒聽過嗎?。”

柳芳一想到陰狠的三叔,身體就抖了抖,可算放棄了打金澈的主意。隻是這麼一來,她隻覺得心裏一陣難受,前妻的兒子地位高不能惹,前夫的孩子如今也能耐了,不肯同意,為什麼就她的勝勝就這麼可憐,要去等死嗎?她不甘心,她一點也不甘心!

柳芳哀求地看向金成雁,那是她的天。

當年她離婚回到家裏,麵臨著沒工作的窘境,雖然平反了,房子說是還回來了,可人家依舊住著,他們壓根趕不出來。她的兄弟姐妹,曾經的大戶人家的子女,都做著那些卑微的可以低到塵埃裏的工作。她不信命似的考了大學,但那又怎樣,一個月百十塊錢,能夠一雙鞋嗎?

後來,原先的世交,小時候的玩伴,剛喪妻的金成雁出現了,他長相儒雅,風度翩翩,跟她有同樣的成長環境,最重要的是,他們家有個有本事的老三,處境比柳家好得多,柳芳隻能抓住這唯一的稻草,她從決定嫁進來就知道,金成雁是她現在唯一的依靠,兒子是她將來的指望。

所以,她祈求金成雁幫她想個法子,幾乎跪下。而金成雁拽著她告訴她,“沒事,我保證許樂同意。”

庭審結束後,曹家跟曾律師吃了飯,曹玉文想告柳芳惡意遺棄,但曾律師阻止了,原話是,孩子本來就判給了許新民,柳芳的確不在本地,她有各種理由推脫,而且如果不是特別嚴重的後果,法庭一般不會判。這場官司打了也白打,屬於白費功夫。

不過,曾律師在另一方麵提醒曹玉文,“她將孩子要過去的主觀目的是為了給老二捐腎,未經本人同意,摘取不滿十八歲人的器官,這都是傷害罪。你可以告她故意傷害未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