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一連夢見自己被如來佛祖連壓三次在五指山下,就知道這肯定又是曹飛把他當褥子用了。睜開眼一瞧,天剛剛亮,還帶著暗藍色的光穿過白紗簾透進來,恰好能看見曹飛趴在他身上睡得正香的樣子。

可真是會找地方,雙手壓著他的雙手,雙腿壓著他的雙腿,腦袋枕著他的胸脯,嘴巴裏還打著小呼嚕。就算沒流口水,許樂也知道,這個夢定是香甜無比。

可代價是,他全身都麻透了。

他想,他今天大概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來恢複正常。

可就這樣,他也舍不得把曹飛弄起來,這個大家夥為了給奶奶過生日,把整整一個月的工作都提前了,足足有半個月沒怎麼睡。

他們大學畢業後就留在了北京,依舊經營飛樂。曹飛管經營,許樂管技術,兩個人倒是夫唱婦隨,分工明確。困難倒是不算大,因為在大學那四年,能遇到的困難,幾乎都遭遇了,更何況,他們還有曹玉文這個金手指在,當年的樂平苗業就已經在全國數得上名號,加上跟農科院合作愉快,無論是技術、人脈還是渠道都是應有盡有,他們幾次遇到困難,都是求助了曹玉文。

不過樂平和飛樂雖然都是經營木,但側重點卻不一樣。樂平以月季、玫瑰為主,在原有的基礎上,如今二十多年過去,已經培植不下數十種新品種,在國際上也是占有相當大的比重。

飛樂開始以菊為主,主要出口日本。但隨著日本經濟的衰退,對菊的需求逐年減少,他們又找了個新的方向——多肉植物。那時候日本和韓國的多肉種植正火熱,飛樂沒少掙錢。而如今,國內的多肉也火了起來,他們原本就出發的早,自然占據了優勢,業務忙的不得了。

等著七點半,聽著家裏其他人都起來了,走廊裏有了踢踢踏踏的走路聲,許樂才把曹飛叫起來。曹飛有些迷糊,從他身上翻下來,就將人一把摟過來,又揣在懷裏了。

許樂渾身都是麻的,自然也沒力氣掙脫,隻能喊著他,就這樣,兩個人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加上曹飛賠罪奉送免費愛心按摩,兩人下樓已經是八點半了。

一家人早已經習以為常。

他們如今住的仍舊是小紅樓。這小區已經是有著三十多年曆史的老樓了,但因為建在大學內,又都是紅磚建造,歲月風霜下,看起來格外的古樸,所以居然成了學校的一景。不少人專門愛到這邊拍照。

因著老太太在這裏住習慣了,所以,曹家一直沒搬走。前兩年,後麵的王教授去世了,他的兒女都在國外,回來處理後事的時候,曹玉文就把那座樓也買了下來。正好兩家原本就是一牆之隔,曹玉文找人將原本的園牆開了個門,兩棟樓就變成了一家。

如今,已經是2011年,許樂和曹飛都已經是快四十的人了,至今仍是以不肯結婚為由,對外宣傳單身主義。曹遠大學的時候談了個女朋友,一畢業就結了婚,這女孩肚子格外爭氣,直接生了對龍鳳胎,所以,曹飛和許樂倒是不閑著,天天得幫曹遠看孩子。

曹佳佳畢業後沒留在北京,回了省城,她學的是醫學,如今是省中醫的一名大夫,對象也找的同行,生了個女孩,經常能回家看看。

曹平的成績不如哥哥姐姐們好,但是也不差。當年報考大學的時候,就留在了省城讀的財經,直接就走讀住在家裏。畢業後就跟在曹玉文身後打理樂平苗業,如今已經能夠獨當一麵。他是唯一帶著老婆孩子住在小紅樓陪著老太太和曹玉文夫妻的一個。買下後麵那棟樓後,他就搬到了後麵。

如今,一家老小各個都忙活的很,不過老曹家風氣好,過年過節都必須回家,除了曹佳佳要顧忌婆家,偶爾不到場外,一家人倒是都如曾經一樣,親密的很,連孩子們也都關係良好。

今年是老太太九十歲大壽,又是曹玉文和黑妹結婚三十周年紀念日,所以他們兄妹五個,早就商量好,要給這三個人好好辦辦,所以從前天開始,已經陸續回來了。

許樂和曹飛下來的時候,一家人已經坐在餐桌上吃飯了,曹遠麵不改色的叫著曹飛,“哥,豆漿都涼了,快點吧。等會還要出發,別晚了。”

老太太要過九十大壽,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早就去世的老頭子了。曹老爺子原本就是函城人,當年去世的時候還不流行火葬,依舊埋在了老曹家的祖墳裏。老太太的意思是,她覺得老曹家的祖墳實在是太遠了,孩子們都很少回去,日後要是她也去了,一年能看她一次就不錯了,等著曹玉文他們也去了,恐怕就徹底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