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武的話一出,屋子裏就是一片安靜,老太太停下手中的活詫異的問,“玉武,有人給你介紹對象了?”
曹玉武瞧了瞧大家的表情,連忙說,“沒,桂香這才走了幾天,有我也不能答應,這不是孩子為這事打架嗎,我問問。這種事我是其次,飛飛和小遠才重要。”
這話說得經心,老太太點點頭鬆了口氣。她不是不讓曹玉武再娶,老大畢竟今年才三十三,以後日子長著呢,總不能一個人過。可李桂香才走三個月呢,她再不喜歡大兒媳婦,也覺得起碼守個一年,也算全了夫妻情誼。何況,還有兩個孩子呢,小遠還小感受不到,可飛飛已經懂事了,他剛沒了媽,爸爸又娶的別人,孩子多苦?
老太太原本想就此把話題過去,隻是又想著單位裏那些好事的,有人的老婆還躺在病房裏續著命呢,就有給人介紹的,她又不放心了,叮囑道,“玉武啊,你可別聽那堆人忽悠,他們都介紹的是旁邊打小攻的小丫頭,為的就是要個城市戶口,壓根不是過日子的人。到時候還是自己遭罪。”
曹玉武怕是不愛聽這個,不耐煩地說,“成了,媽我知道了,餃子還沒好啊。”
老太太才不說了。曹飛到底是沒吃上剛出鍋的餃子,一個勁兒的對著牆吸口水。許樂瞧著也不忍心,畢竟這家夥沒把自己供出來,等著吃完飯,曹飛被允許回屋寫作業去了,他就偷偷跑到廚房給他端了盤餃子溜屋裏去了。老太太,黑妹就當沒看見,曹玉文還給塞了個蒜頭。
許樂一推門,曹飛的腰就騰地直起來了,臉上擺了副嚴肅樣子,裝著模樣寫作業,連個目光都不給許樂。許樂也不管他,直接將盤子往他鼻子下麵一方,曹飛的腦袋就隨著他的手晃悠了,那雙眼睛直溜溜的盯著盤子,恨不得連盤子也吃了。
許樂原本還想逗逗他,可瞧這樣子,算是餓狠了,也就沒多話,把盤子往他麵前一方,左口袋掏出筷子,右口袋掏了個蒜頭,一塊遞給他,“快吃吧,我偷偷拿的。”
曹飛才不信老太太不允許,許樂能把東西偷出來,不過這家夥也不算差,還知道給他偷飯吃,也算沒白抗事,瞧著許樂終於順眼了那麼一咪咪。他餓壞了,上來直接連吞了三個餃子,才咂麼著嘴,吃出點味,“餃子怎麼甜不兮兮的。”
許樂有點不好意思,老臉有點紅,“我左口袋裝了軟糖了。”
曹飛不在意說,“也就你這樣的小不點還愛吃糖,也不嫌粘牙。”
許樂:……
張瓊家自然不是都不講理,等到晚上,她老公就提了兩罐麥乳精兩瓶橘子汁過來道歉了。
這男人在單位的技術科,也算是骨幹,與張瓊五大三粗的樣子不同,反而戴著副黑框眼鏡,文質彬彬,一進門就笑的很尷尬,“今天的事兒我聽說了,我家那口子是個混人,平常裏嘴巴沒個把門的,我說了多次,也不管用,給你家添麻煩了。”
他抬頭瞧了瞧站一旁的曹飛,拉著曹飛說,“這是飛飛吧,阿姨今天加班,叔叔過來給你道個歉,這是……”他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了幾張錢,往曹飛口袋裏塞,“聽說孩子掉了牙,這點錢不值什麼,給孩子買點肉補補。”
都是鄰裏鄰居的,哪裏能收錢,老太太和曹玉文當場就想推回去,可那男人立刻跳了起來,快速往門口跑,“大媽,您別……我就是個心意,你要是不拿著,我這心裏怎麼也過不去。”他擺著手,防止曹玉文把錢塞回口袋。
幾個人來回了幾分鍾,眼見這男人說什麼都不收,老太太才擺了手,算是收下了。男人大大的鬆了口氣,落荒而逃。
老太太關了門衝著曹玉武說,“你瞧瞧這媳婦多重要,原先多精神的一個小夥子啊,還是中專生,你瞧瞧,現在這日子都過成了什麼樣?”
曹玉武哼啊哈的,算是應了。
等夜裏,一家人都有些睡得不踏實,黑妹哄睡了抱著橘子流口水的曹遠,問曹玉文,“你說咱哥是不是有那心思?”曹玉文搖搖頭,若是十幾年前的大哥,他摸得準曹玉武的心裏,可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哥跟記憶中完全不一樣,“這事兒誰能說得準?”
而在大屋裏,曹飛臉上腫還沒消下去,脹得睡不著,一會兒想找了後媽,他怎麼護著曹遠,一會兒又覺得他爹不能這麼幹,在小床上翻來覆去的,許樂被煩的不得了,使勁踹了他屁股一腳,才消停。可就這樣,第二天兩個人也沒睡夠,一人拿了個雞蛋,打著嗬欠去上學。
曹飛的臉一進門就收到了額外的關注,從校門走進班級門,回頭率沒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八十,這時候家長就算體罰,也是打屁股和大腿,哪裏會打臉的?何況這也太厲害了,除了同學問,就連班主任顧曉琳也專門把人叫過去問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