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帝的平易謙和還表現在他與開國元勳的關係上。有一次,光武帝和功臣飲宴歡聚,他問道:“如果你們沒碰上時局大變動,會取得什麼樣的成就?”鄧禹首先說:“我年輕時讀書求學,或許可以做個郡文學博士。”劉秀認為鄧禹太謙虛,就說:“你是世家子弟,品德誌向都很高尚,何愁不做個掾功曹?”其他的人也都一一做了回答。馬武則不假思索地說:“我有勇力有膽量,可以當個守尉,專管捉拿強盜。”光武帝聽了,笑著對馬武說:“你呀,隻要不做賊,不被人逮住,能當上一個鄉村裏的亭長,那就很不錯了。”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馬武也憨厚地摸著後腦勺,笑道:“陛下說得是啊!”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從這件事可以看出劉秀與這些功臣之間的密切關係。盡管如此,劉秀仍隻是獎功封侯,而不授予實際權力,對這些功臣既督以潔身自愛,又與之其樂融融,難怪王夫之發出“三代以下,君臣交盡其美,唯東漢為盛焉”的讚歎了!
以誠待人,延攬英才王莽末年,群雄並起、逐鹿天下。各路英豪用挑剔的眼光審視著人才,各層智士也用疑慮的內心選擇著主人。正如馬援與劉秀初次見麵時所說:“當今之世,非獨君擇臣也,臣亦擇君矣。”因而,如何對待人才,不僅表明了君主的賢與庸,而且關係著事業的成與敗。
在初到河北的時候,劉秀就采納鄧禹“延攬英雄”的建議,開始製定人才策略,聚集人才。稱帝之後,劉秀繼續貫徹人才政策,為政治中興與經濟恢複提供保障。劉秀政權中的人才十分廣泛。從區域結構上,遍及各地,“雲台二十八將”有11人來自南陽,17人來自潁川、上穀、扶風、東萊、巨鹿、漁陽、信都等地。從人才來源上,雲集各類,有的是與他同舉義旗的,如鄧晨、李通等;有的是投奔而來的,如鄧禹、王常等;有的則是從敵對營壘中爭取來的,如馮異、竇融等。從社會層次上,包羅萬象,如吳漢曾是“販馬自業”的小商販,王常是出身卑微的布衣,卓茂則是精通經學的儒生。但劉秀對大家都誠信相待,用而不疑。
公元28年,割據隴右的隗囂正遊離於公孫述和劉秀之間,到底歸服哪方,猶豫未決。隗器就派他的將軍馬援先後去成都和洛陽觀察時政。馬援自幼就聰明過人,被譽為“神童”,在西州一帶很有名氣,也很受隗囂敬重。劉秀接見馬援這樣一個關係重大的使者,卻沒有升堂坐殿,隻是便衣便服,連帽子都沒帶,獨自一人坐在洛陽宮宣德殿的廊廡下麵,讓一個宦官引導著馬援去見他。劉秀一見到馬援就微笑著說:“貴客敢往來於兩個皇帝之間,見多識廣,膽識過人,今天有幸見到貴客,真是深感榮幸。”這一平易謙和的姿態,使馬援立刻感到了一種明君的魅力。於是,馬援叩頭說:“當今的局勢,君主在選擇良臣,臣下在也擇良主而事。臣與公孫述有同鄉之誼,少年時就相識。前些日子我去看公孫述,他召見我時大擺排場。前前後後皆有衛士,威風凜然,派頭十足。而今日我從遠方來來見陛下,陛下卻如此隨和地接待我,一個隨從都沒有,陛下難道不怕我是間諜刺客,要來謀害陛下?”光武帝聽了笑著說:“我知道你不是刺客,我想你隻不過是個說客罷了!”
這次會麵,讓馬援目睹了劉秀的寬宏氣量,驚歎他與當年的高祖劉邦有驚人的相似之處,不愧是真正的帝王之材。後來,馬援勸隗囂歸服劉秀,隗囂不聽,馬援就脫身自己歸服了,成為劉秀麾下的一員得力大將。
馮異本為王莽任官,劉秀卻信而不疑。由於馮異為人正直,辦事沉穩,不邀戰功,諸將論功時“獨屏樹下”,人稱“大樹將軍”。馮異後被拜為征西大將軍,長期率兵鎮守關中,權威特重。有一次,隗囂派周遊作為使者前往洛陽去見劉秀,但周遊卻在劉秀手下大將馮異的軍營前被仇人殺死,凶手隨即逃之夭夭。這場意外更加深了劉秀與隗囂之間的裂痕,也讓曾經跟隨劉秀多年並立下赫赫戰功的馮異感到不安。他統兵在關中駐守了三年,深受當地民眾愛戴,卻也招來了流言蜚語,有人在劉秀麵前告發馮異要在當地自立門戶。聞訊之後,馮異上書請求調回洛陽,劉秀卻沒有同意,並表示絕不會懷疑馮異的忠心。但馮異仍然無法安心,再度請求進京,這次他得到了批準。見麵之後,劉秀熱情地回憶起當年他與馮異共同起兵的經曆,並著重提到當年在河北,從薊州到饒陽的路上共同渡過難關的日子。所有的猜疑與擔憂都在他們的傾心長談中煙消雲散,在馮異的協助下,劉秀繼續進行著平定隗囂和公孫述勢力的事業。
劉秀之所以在反莽鬥爭中異軍突起,逐步發展,建立東漢政權,最後統一中國並創造了“光武中興”的局麵,與他對人才的重視、信任是密不可分的。
虛懷謹厚,從諫如流劉秀是個“謹厚”之人,謹厚的性格使他願意聽取別人的意見,從而形成自己的決策;劉秀還是個英明之主,英明的原因在於他能夠采納眾臣的諫議,從而改正自己的過失。劉秀對於臣下的歌功頌德、阿諛奉承,常能持一種清醒甚至是厭惡的態度,他更願意多表揚一些剛正不阿的官吏。在劉秀的詔書中,經常說自己“德薄”,要上書者不要稱他聖明。各郡縣經常報告一些所謂“嘉瑞”事物,群臣要求史官將這些“嘉瑞”記載撰寫成書,以傳後世,劉秀一律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