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想到,宋詞會是第一個動筆的,這個斯文男人鏡片泛著冷光,筆跡犀利,恐怕心中早已有懷疑的對象。此時不寫,更待何時。
淩意歡握緊筆身,卻不著急書寫。她想到了一個突破口。規則上說不允許說謊,但遊戲名稱是【誰在說謊】,這兩者十分矛盾。而且自己雖然確定是有人在名字和職業上說謊,可並不確定其中原因和這個說謊者到底是誰。那麼會不會在明麵上的規則中又潛藏了一個隱藏規則?或許這個隱藏規則上的誘惑足以令一個人不計代價說謊,以此來達到這場遊戲的絕對平衡。
淩意歡看向此前奮筆疾書的宋詞,男人已經停筆,將紙翻麵蓋在桌上,確保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看到。另一邊,趙暉和季程雪也動起筆來,兩人寫完後學著宋詞的做法將紙翻折。奇怪的是,雖然寫完,但三人無一人把紙投至壺中,全部都掩紙垂麵,估計接下來還有修改的打算。
“那個…各位。”一個長相文靜的姑娘緩緩站起,皮膚白淨,眼神無辜又清澈,她名孫晨曦,是一名插畫師,隻聽她聲音清澀:“既然規則上說選對人數超過五人才算作通關,那我們為什麼不一起商量人選,人多力量大,以此說不定能規避可能會麵臨的錯誤與失敗。”
名叫穀雲澤的年輕男人嗤嗤笑了幾聲:“我說啊,這位明顯涉世未深的插畫師,你不覺得自己提出的這個方案太過愚蠢了嗎?規則上說的是從我們中擇去說謊者,這就說明,我們這裏必定存在一個心懷鬼胎的先生或女士。如此,倘若我們貿然商量,隻會讓這個說謊者順手牽羊、達成所願,造就永遠不能通關的局麵。那樣的話,您還認為‘團結一致’會有用麼?隻是無聊的把戲罷了。”
他聳了聳肩,露出玩味又惡劣的笑。看得出來,他反倒認為不通關、焦灼等待是一件有趣的事。
孫晨曦啞然,無言以對,最後麵色悻悻地坐下。
淩意歡瞥了穀雲澤幾眼,不免投去好奇之色,這位自稱“程序員”的年輕男人跟自己一樣看清了當前形勢,而且具備更加睿智的大腦。這樣的人,如若不是說謊者,就一定是能揪出說謊者的偉大助力。
另一名模樣清秀的青年周以似是按捺不住,開口道:“可是現在我們誰都不知道說謊者的身份,每個人都像無頭蒼蠅般亂撞,這樣根本撞不出通關的答案。不如幹脆一起商量商量的好,反正說謊者隻有一位,所有人齊心協力,難道七個人還敵不過一個躲躲藏藏的奸詐小人?”
他故意漏掉那個被兔子人帶走的大漢,想來還懷惴著未散的懼意。
不止淩意歡,其他人都讚同周以的方法。淩意歡是想,不算如何,說謊者隻有一位,七個想通關的人假若真能團結一心,渺茫的勝率會被無限放大。
趙暉和季程雪相繼點頭,以示同意,宋詞和陳箐箐隨後。淩意歡點頭默許,穀雲澤輕敲桌沿,勉強也算作同意,孫晨曦則恨不得雙手雙腳讚同。
周以鬆了口氣。其他人同樣鬆了口氣,恐怕是在想這個不靠譜的團隊終於要稍稍團結一點了。
懸在心頭的那口氣剛一鬆,沉默接踵而至。雖然話是說到這份上了,但具體怎麼商量還得看情況。總不能互指對方,大聲說“我懷疑你是說謊者”吧?那樣的話,過不了多久就又吵起來了。
淩意歡站起身來,迎著所有人的目光,她說道:“各位,大家都是有自己想法的人。我是這樣想的,與其先執拗這個毫無頭緒的說謊者,不如想此人為什麼要說謊,原因是什麼?目的又是什麼?也許隻有解開這個問題說謊者才能水落石出。”她又補道:“我認為,這應該是目前對各位最有利的方法了,畢竟互相猜忌隻會引得更大的麻煩,僅此而已。”
她隨即坐下,穀雲澤卻笑了,對向她的眼神,他說:“姑娘,你思路還挺清晰的,不過你漏掉了一點。說謊者說謊的原因及目的固然重要,但首先要確定的是這其中對他的利弊,隻有完全掌握其中的利弊關係,明白這對他的好處及壞處,才能對症下藥、追溯根源。”
淩意歡忙說道:“這個我當然知道,並且已經有想法了。我認為,這個收音機所說的幾條規則背麵還有一個隱藏規則,也許這個隱藏規則才是通關的關鍵,也是說謊者為什麼執著於寧願身份被暴露也要這樣做的原因。但恐怕因為某種限製的存在,唯有說謊者一人才能看到,我們無法看見。我想,若要合理解釋並通關這場遊戲,有隱藏規則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此話在木桌周圍泛起了思索的漣漪,眾人對淩意歡與穀雲澤二人的對話不置可否,但因為二人那活躍的思路和對說謊者無比細致的分析,以及“隱藏規則”這個新詞彙,他們不由得對這對年輕男女刮目相看和產生由衷的軟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