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萬靜人(1 / 2)

三人離開了神一麵館,坐地鐵3號線,去城西一處鄉下人家。下了地鐵,接著坐一輛中巴。司機東拐西拐,一路荒涼。如今這種地方,發展得稍微有點起色的,無非是農家樂之類的偽民間文化,雕飾太過,故意裝得泥土鋪麵,蘿卜一拔出來,根子還長在水泥地上。鄉土可不是老土啊。

越走越崎嶇,我心中暗驚:難道真遇上了器官販子?曾在網上看到,說某人一夜醒來,發現自己在野外的一個澡盆裏,盆裏全是冰,而他卻被麻醉過,更要命的是,他的周圍全是血,肚皮上有做手術的痕跡——有人取走了他的腎。

還有人說這是世上最經典的謠言之一。不過,我總有點毛骨悚然吧。但有這麼乖俏可喜的陳青幽在身邊,怎麼也不願意往那方麵想。

秋天,風吹得颯然。一路蕭蕭,終於下了車,那司機又開回城裏。我們眼前卻是好大一片竹林,竹林後麵,隱約是一幢獨棟別墅,樣式古樸,模樣老舊,看門的一條金毛大犬,朝我們飛奔過來。

龍老大停下來,神色十分鄭重。

他望望我,疑慮道:“沈兄弟,這屋子裏發生的一些事,你不會信,世上的絕大多數人,也不敢信。不過,我先給你墊個底,帶你進入了一個嶄新的世界。”

“龍先生請講。”我雖覺他唬人,倒也十分好奇。

龍老大朝那隻黃毛大狗招手,撫著它的頭道:“這隻狗很聰明,但偏偏名字卻被取成了‘阿呆’,沈兄弟,你可相信阿呆會說人話?”

我笑道:“自然不信,如果會說,要麼是旁邊人的腹語,要麼是它身上安裝了小型的播放器,隻不過肉眼察不到罷了。總之是把戲,狗永遠隻是傀儡,講不了話的。”

世上的奇事雖多,但要我相信狗會說人話,那可太滑稽了。而且對我智商,也是一件挺侮辱的事。

龍老大聽得津津有味,陳青幽卻是幸災樂禍。

良久,龍老大接著道:“不錯,你腦子倒挺快,還有另外一些可能,比如有高明的催眠大師,對範圍500米的人類進行了催眠,也會讓你相信狗會講話。但狗是永遠說不了人話的。不過,你相信狗有人的智力嗎?”

實在來講,催眠雲雲,其實我也壓根兒不相信。但龍老大講得那樣斬釘截鐵,我倒不便忤怒他了。

我答:“外國人喜歡狗,有很多研究,都努力要讓人相信,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甚至有些科研機構,聲稱狗有14個月嬰兒大的智力,那倒是講得過去的。”

龍老大點點頭,又拋出一問:“那麼你相信狗會笑麼?”

我說:“絕無可能。動物怎可能會笑?要是會笑,那會嚇死人的。”

我雖然學文科,好歹也知道一些生物學常識。嬰兒還小的時候就會朝父母吃吃地笑,提醒父母時常想到他。四個月大,還沒有學會說第一句話之前,嬰兒的喉嚨就已經能發出笑聲。就算是耳聾或者失明的嬰兒也是一樣。甚至在人類學會說話前的數千年曆史中,我們的祖先也用笑聲互相交流。但是動物,永遠都不會笑。很多名人甚至以為,笑是人類邪惡的表現,是人區別於動物的原罪表現。

龍老大打斷了我的思緒,說道:“所有動物都會笑,隻是你沒有發現。其實事上很多事情,都在不知不覺變化著,你看不到它的時候,永遠不知道本來是什麼樣子。它在變的時候,也不會讓你看到。”

我一臉諷刺,心想這是中國老年人執著的陰陽家思想,但沒有答話。老頭兒難道想進屋之前,對我洗腦?

龍老大見我不信,長歎一聲。拐杖插在一旁泥土裏,斜睨我一眼,退後幾步,指著阿呆說:“沈兄弟,你看清楚了!”

這隻狗突然咧開嘴來,露出一個標準的茄子。這隻狗居然在笑!而且目標非常明確,在衝著我笑!笑得那麼不懷好意!

這種笑容在我心中引發的震撼是毀滅性的。我腦海裏想過無數種可能,但都一一被否決。眼前的阿呆,絕對不是那種訓練有素的魔術犬、雜技犬,因為他笑完之後,恢複了原來的樣子,接著又走上前幾步,咧開嘴,朝我繼續且明白無誤地笑了十秒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