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亞曆克斯吞噬掉一個變得很強的黑光病毒攜帶者,他或許就能更上一級。
這樣的算盤,並不難看穿。
白孤冷笑著,被人利用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還好他已經看出來了,而且看得透徹。
肚囊還沒有完全恢複,皮膚被完全洞穿,髒器也零碎,血淋淋的碎片在肚囊裏被黃色的液體蓋住。
他卻緊緊攥住手中的青色金屬烏帕朝著歸途走去。
——真由理一定在家吧。
他趔趄地走向曙光,跨過了充斥著廝殺的世界。
東十三區已臨近淪陷。
天空一架直升機貌似掠過,似乎是去拯救他們的隊友了吧!
他們也有拯救隊友的希望,可笑的是,他們一定會抱著一坯廢土而歸。
白孤也有希望,隻不過他的希望比他們的更沉重,更令人難以接受。
若是有這樣的希望,這世間肯定沒有人願意去要。
因為這一層希望所包含的卻是絕望,絕望中誕生的希望豈非很滑稽?
隻要白孤的希望破滅,那麼迎接他的隻有麻木。
隻是上天並不願意他變成一個麻木的人,他還有自己的路要走。
人總歸要有希望,至少這樣才能知道自己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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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廢的東十三區搖曳著冷火,街燈忽閃忽滅,月光卻比燈光更亮。
月色如水一般平鋪在地上,波動時如漣漪四起,令人向往。
可惜如此美景卻誕生於荒棄的廢土上,廢墟上已冒出的青苔詮釋著這裏所受到的創傷。
野草在龜裂的公路上遍生,讓人感到荒涼。
無力地踏在這令人神傷的公路上,悲瑟正如這月色一般拉扯開來。
這世界還有哪裏是月亮照不到的?皓月如此,烈日也如此。
白孤一路走,一路流血。
血淌在地上,連成線向前。隻要他走,血就成線,隻要他停,血就成河。
他走走停停,趔趔趄趄。
白孤蒼白的臉上竟也是悲戚,他無法下定決心回到家,他不想看到過道對麵的門緊閉著,沒有絲毫亮光。
他也不想自己推開屋門迎接自己的不是喜歡到自己家裏陪著自己的真由理。
白孤是人,人就有感情,感情豈非是複雜的東西?
他披著月光,腳比星還沉重,壓在地麵上雖沒有嵌入,但卻比嵌入更可怕。
人在漫長路途中行走時,就會思考。白孤思考時,就會低聲喃喃。
“我為什麼要害怕呢?”
“前麵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那裏盡管是貧民窟,但是卻沒有廝殺,因為市區中自視高貴的人是不會去的。”
“那裏是我的家,我為什麼要害怕?”
白孤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安慰,可是卻適得其反,他隻覺得傷口更痛,黑光病毒所產生的觸須雖然在幫助恢複,但是卻很緩慢,隻要他一激動,傷口隨時會崩裂。
他現在就很激動,他不斷的自我安慰,得到的隻是更加不安。
“啊……啊!啊!啊……”
他開始跑,奔跑,疾跑。
血滴在地上成點,點越來越多,點連成了線。
長長的血線,在月光的照映下更可怕。
傷口崩裂得更厲害,他忽然支撐不住這種超人的疼痛,一手捂住還有一塊洞口的肚皮,一手按住膝蓋,開始嘔吐。
他嘔吐出了自己的鮮血,嘔吐出了不快,他嘔吐出了傷痛。
嘔吐豈非也是一種發泄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