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嫣然回府之後沒過多久,玲兒帶著一幹丫鬟找到了她的房間來。小小的屋舍裏一下子湧進許多人,令於嫣然不由得眉頭一皺。

“太氣人了!”玲兒一跨進門便大聲嚷嚷,其他丫鬟顯然亦是義憤填膺,也七嘴八舌地數落著。

人多聲雜,於嫣然聽不真切,抬手虛按,輕聲寬慰:“究竟怎麼了,玲兒你慢慢說。”這一眾丫鬟多是玲兒手下環保小組的,自然以玲兒馬首是瞻,聽見於嫣然這麼吩咐,便都拿眼看著玲兒。

那玲兒本身是怯懦的性子,這時候連罵街的姿態都擺出來了,顯然是氣得不清,大聲道:“還不是那南宮狗……”她突然醒悟過來這是在東宮內,周圍又有那麼多人,立忙改口,“還不是南宮側妃的幾個手下。”

於景才告誡過身處宮廷,需得日夜提心吊膽,於嫣然本性不喜勾心鬥角,正為此事煩惱呢,聽到此處麵色凝重起來:“側妃娘娘的手下?怎麼了?”

於嫣然一問,玲兒頓時便又激動起來:“適才我們路過乾懿殿,恰巧聽見南宮賊婦那幾個下人再說您的壞話,說得十分難聽……”

於嫣然眉頭大皺,心想這玲兒天真善良、心直口快,卻也難以得大用,否則就這一張嘴,就不知要惹出多少禍事來。

她開口斥責道:“什麼賊婦?南宮娘娘乃是太子側妃,別沒大沒小的……他們說了什麼?”

最後一句剛問出口,她已經暗自後悔。那些話,自然不會是什麼能入耳的。

果然,玲兒囁囁嚅嚅兩下,吞吞吐吐地開了口。

“他們……他們說,於嫣然那妮子,跟了太子這麼多年,也不知被睡了多少次,到最後連個侍妾的名分都沒撈著,委實可憐。還不如……還不如拿給他們……”說到此處,玲兒已經咬牙切齒。

於嫣然也聽不下去了,恨聲道:“好了,我知道了。”就連她,乍一聽到這些惡毒猥瑣的言辭,也不禁氣得雙頰緋紅。

更何況那句句字字,又何嚐不是直擊她內心最深處?

玲兒當著眾人的麵紅了眼:“我們聽不過去,去找那些侍衛們理論,哪知反被責罵欺辱!於大人,他們這不是大大地無禮之罪麼?你若不表態,天底下的人還當是你軟弱不堪,怕了那南宮……南宮側妃!”

“哼,那南宮側妃,擺明了就是在嫉妒你!”也有丫鬟趁著這個時候補充著,發出自己的聲音。

有什麼好嫉妒的呢?南宮憐兒有著如天仙一般的容顏,顯赫雄厚的家世,聰穎過人的才智……拋開這些,單憑她深受李辰寵愛這一點,就已經足以驕傲。為何還會嫉妒呢?

於嫣然深吸一口氣。清靜透涼的空氣吸入肺間,才將那一湧而上衝入大腦的熱血、疑惑和怒意澆得漸漸平息。

她仔細一想,倒也些許了解玲兒等人的心情。因為無禮,她們被南宮憐兒責令掌嘴,還是自己挺身而出護住了她們。同樣的無禮之罪,放到南宮憐兒的親信下屬身上,卻又是另一番模樣。如何不讓人心涼?

想必“掌嘴”事件很快就被那些八卦人士傳得路人皆知,自己的“懦弱”也威名遠揚了吧?

“行了。我知道了。你們先退下吧……”

最後,於嫣然隻能以這樣平淡無奇又無奈的一句話作為結束語。

玲兒等人麵麵相覷,看著一臉疲憊的於嫣然,隻能輕聲答一句“是”,便慢悠悠地退出屋門之外。

她們都退下以後,屋裏頓時安靜下來。秋蟬的鳴叫適時傳入室內,一聲聲地刺耳。

一直跟在身旁的萍兒這才來得及發表自己的意見。萍兒小聲對於嫣然道:“姐姐,如今這情況,咱們不做出任何反擊,隻怕以後難以度日呀。到時候南宮娘娘三天兩頭找些麻煩,卻也讓人不堪其擾……”

萍兒這姑娘性子也頗單純,平日裏很少發表自己的見解,於嫣然聞言點了點頭,問道:“那你說,咱們該怎麼辦?”

萍兒眼珠子一轉,輕聲道:“這些事……說起來不過是兩個女人之間的小糾葛,南宮側妃又深得太子爺的寵愛,咱們直接求助太子爺也得不到什麼回應。但是,太子爺最近可是為了一件事而困擾著。”

皇太子李辰在煩什麼呢?

李辰自登上太子之位以後,朝廷中一直少不了反對的聲音。三省六部的官吏、戍京封疆的將軍、乃至於後宮執權的太監婢女,都需要他去接洽。皇帝準許太子擁有自己的正式幕僚,有官階有職務的那種,而太子作為未來的天子,許多人更是趨之如騖。考慮到自己周圍缺少有力支持的境況,太子對這些賓客也分外熱情,常常時至子時還在會客廳接待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