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嫣然早早地趕入金鑾殿前,直等到下朝,也未得傳喚,不由心底氣惱。而那些下得朝來的文武百官三五成群,紛紛從她身旁走過,目光總要好奇地瞟來,又叫她渾身都不自在,全然不知所措。

她想了想,決定還是等到李辰出來,親口問問他怎麼回事。

又待了一會兒,百官漸漸散去,殿門口卻還沒見到李辰的身影。不止李辰,便是於天正也沒了蹤影。

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吧?腦中忍不住就要轉起不好的念頭。於嫣然有心想闖入殿中探探情況,瞥了眼階梯上凶神惡煞的侍衛們,又趕緊打消這個念頭。

然後一個太監從殿門當中邁步出來。

那太監甫一出現,就吸引了於嫣然的注意力。

他的身材高瘦,一臉皺紋,似乎蒼老。然而滿頭黑發、麵現紅光,又顯年輕。那一身太監專屬的衣袍穿在他身上,筆挺齊整,倒穿出了睥睨天下的範兒。他的左手還杵著一根節杖,倘若再給他加上一頂西洋禮帽,那就像極了後世那些西方的貴族紳士們。

太監朝這邊掃了一眼,拾級而下,兩側那些魁梧的侍衛們竟都刻意地挺直了腰板,像接受首長檢閱一樣。他的腳程很快,隻聽到節杖在地麵“篤篤”地幾聲響,人就已經輕飄飄地走下這數十來階,到了於嫣然的麵前。對著她,他隻是微微頷首。

“於嫣然於大人,老夫白貫倫。”那太監開口,卻不是慣常印象裏那種尖尖細細的聲音,反倒很有些沉穩的磁性,“聖上想在乾豐殿禦書房單獨與您和於將軍聊聊,請跟我來。”

他沒詳說自己的職屬,但於嫣然已經猜到他地位定然崇高,趕緊低頭施了一禮,應道:“那就有勞白公公了。”

這一低頭,她驀然見到了白貫倫的兩隻手。這兩隻手五指頎長、肌膚嫩白,優雅得出人意料,比正宗女氏的手還要勝出一截,便是拿到後世去做個什麼手模,也完全夠養活自己。隻是搭在節杖上的左手掌,掌背指梢處顏色稍沉了些,似有傷痕。

白貫倫得她回答,便即當先回轉身,又踩著白玉石階,往那金鑾殿上行去。

於嫣然趕緊斷了腦中的胡思亂想,緊緊跟在他的身後。這一回有白公公在前引路,那些侍衛自然不再攔阻。

數十步後,他們走到階梯頂端,入了殿門去。

剛跨過殿門的檻,於嫣然就被晃花了眼睛。

滿眼都是金碧輝煌。

“金鑾殿”的稱呼拿到於嫣然原本所處的地球而言,隻是民間廣為流傳的一種俗稱。明朝時,官方的稱謂是“奉天殿”,後來又改作“皇極殿”,到清朝時,改名成了“太和殿”。隻是因為這座殿堂外觀金頂紅牆,內飾金磚曼地,因此得名。

然而大毗王朝的這座金鑾殿,其官方正式名稱就是“金鑾殿”。起初時,於嫣然以為那隻是巧合罷了。

現今一見,才知名不虛傳。這殿中設有金屏金椅金桌子,屋頂四壁塗抹了金漆,頂上掛了金閃閃的鈴鐺,十二根粗大柱子齊整排列開,柱子是白玉石頭做的,但繞柱攀升、張牙舞爪的神龍,卻也是金燦燦地晃得人眼花。總而言之,這裏所用的一切東西,全都是金子做的,金子在這裏好像分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