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毗疆土最南端的這個夜晚,涼風習習吹拂不休,林木隨風擺動不止。這個時候正是所有人睡得香甜的時刻,大毗軍隊的營帳裏也早早地熄了燈,整個營寨都是一片漆黑,隻零星看的到幾處微弱的火光。
那些火光是夜晚值守的士兵們用於照明的。
顯然,剛剛收獲了大敗南越這麼一個巨大的勝利,這些值守的士兵都有些心不在焉,那些火光仿佛也都隨著這兵士們的心情一樣,焉著。
輕飄飄的夜風中,傳來士兵們若隱似無的鼾聲。
萬籟俱寂。
這樣的黑夜裏,作為監軍的李承運卻沒有睡著。他的營帳裏自然也早已經是燈火熄滅,但此刻的他,卻摸著黑爬了起來,悄然倚在窗畔,皺著眉頭。
說實在話,短短一個多月而已,於天正的影響力,對於這二十萬南征大軍而言,已經是非常巨大,甚至還要隱隱超越了他再西北邊軍征戰多年經營出的威勢。
這個時候倘若於天正死掉的話,在這二十萬南征軍隊裏都會掀起軒然大波來。萬一南征軍兵士們知道這一切出自皇帝的授意,甚至冒著殺頭的危險舉起反旗也很有可能。
即便成功瞞過了南征軍將士,嫁禍給南越“刺客”,也難保這二十萬大軍在義憤填膺之下會做出什麼舉動。最有可能的,便是重新殺入南越,烽煙戰事再起。
所以,承天皇帝李辰身邊最親近最貼身的紅人、年紀輕輕的秉印太監李承運,其實心裏很不想在這個時候動手。
但是,於天正治軍嚴謹,把一支雜牌南征軍隊也調教得令行禁止,即便是他帶著潛藏軍中的大內高手,也很難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殺死於天正,並全身而退。
唯有這幾天,因為取得了對南越的最終勝利,這些南征軍畢竟經驗不足,終於有所懈怠。
很可能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就這麼沉默了又有片刻,李承運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嘴巴裏蹦出話來:“既然陛下信任我,下達了這個指令,咱們做奴才的,拚了這一條命也要完成任務。行動吧!”
一句話說完,營帳中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各個不可思議的角落竟然鑽出了幾個黑衣人來。為首的一人抱拳向李承運,應允道:“是。”又轉頭吩咐其餘人等,“你們將潛伏軍中的弟兄們召集上,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盡可能不被人發覺的情況下,殺掉於天正!”
話音落,幾人簌簌幾聲分頭散去了,很快又湮沒在這黑夜映照當中,竟然好像從來未曾出現過一樣。
李承運沒有想到的是,於天正已經在自己的營帳中守好了,正等著他來呢。他自以為周密的部署,早已經被於天正所知曉。
因為一個變數的存在。羽林軍統領、南征軍副元帥,雪逸。
三天前,李承運就找到了雪逸。自始至終,李承運對於雪逸是深信不疑的,雖說李辰和他在頒給雪逸的聖旨上做了些許手腳,但這種陰陽刻印的區分,即便如南宮丞相這樣的數朝老人,隻怕也辨別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