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月的眼睛沿著她的裝束一件件的往下瞧著,而且越瞧越仔細,恨不得將那身鳳袍看穿。在她心裏,怨毒的萌芽正悄然滋長著:這一切的尊榮原來應是她的!
而芙芯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誰能想到,在選秀的大典上,皇上竟脫口而出前妻的閨名,偏偏這名字又是糾纏了自己一生卻又揮之不去的噩夢。
芙芯拉住皇上的手冰冷而顫抖,眼睛死死盯著麵前這個身量嬌弱、麵龐稚嫩的蘇州女孩兒:
明明就是完全不同的長相。
分明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女人。
為什麼?
為什麼……
看見她,卻總叫人無端端的想起“她”來?
就連那額頭的一抹半卷半舒的蓮紋也是如此相似。
是她麼?
怎麼可能!
芙芯心裏的震驚漸漸地被恐懼取代。隻覺得仿佛是從地獄裏升起的寒氣緊緊的纏住她的雙腳,然後慢慢的沿著小腿向上爬、向上爬……
心髒似乎是被人抓在手裏,不斷的痙攣著;喉嚨也被人死死的扼住,發不出聲,也無法呼吸。
“啪!”
一杯熱茶打翻,水濺到了她的手上,滾燙的疼痛慢慢的喚回了她的心智。
“奴婢該死!皇後娘娘恕罪!”
巧兒慌忙跪倒在地,掏出手絹胡亂的擦拭著。
“皇後娘娘,一切可好?”
從巧兒擔憂的眼睛裏,芙芯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已然是完全失去了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後應有的端穩持重,就如同鄉野村婦一般,慌亂糾結。
巧兒一聲聲的呼喚著:“皇後娘娘,皇後娘娘?”
是了!
自己已經是皇後了!
芙芯緊緊的握住自己的手腕,強行按壓住心中的恐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就算你是從棺材裏爬出來的又如何?
我已經是皇後了!
以前,你就鬥不過我;
現在,也別想能贏了我!
這樣想著,芙芯臉上的神色逐漸被狠戾所取代:無論你是人是鬼,皇上都是我的了!
我會敞開後-宮的大門,熱情的歡迎你進來,然後教你眼睜睜的看著,看著我是如何再殺你一次!
嘴角的笑意愈發的冰冷,而緊緊攥握的右手也緩緩鬆開,原本白皙的手腕上赫然印著五個淤血紫紅的指印。
芙芯恢複了一貫的姿態,漫不經心的拉扯了下衣袖,回頭婉然一笑:“皇上~”
卻不曾想,皇上對剛剛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宛月,神情震撼,絲毫未變。
你的心裏就如此思念她麼!
芙芯咬著牙,深深地吸了口氣,複又挽了皇上的手臂,溫柔道:“陛下?陛下~”
旻寧這才怔怔的回過頭,脫口道:“你喚我?”
我?!
竟連自稱“朕”都忘記了麼?!
芙芯的心裏又憑添了一份恨意,可她臉上的笑容依舊得體:“皇上瞧什麼呢?臣妾喚了半天,皇上都不理人家呢!”
說著,竟多了一分小兒女的姿態,仿佛是尋常百姓家的夫妻間撒嬌一般,臉上帶著羞澀而又恰到好處的浮現出紅暈。